蒋玥瑶赶到南区的仓库时，气氛正剑拔弩张。
“瑶姐，这帮人太嚣张了，不仅不肯签字，还打伤了我们的人！”一个手下捂着流血的胳膊，怒视着对面的一群人。
对面领头的是个光头男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看到蒋玥瑶，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娘们儿。姓王的那个废物，被你收拾了，就以为没人敢跟你作对了？告诉你，这块地，我们豹哥要了！”
豹哥是城西的地头蛇，一直想吞并南区的地盘，这次借着王老板的事，想来捡个便宜。
蒋玥瑶眼神一冷：“豹哥？他没告诉你，南区是谁的地盘吗？”
“少废话！”刀疤脸说着，猛地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掏出钢管、砍刀，气氛瞬间暴戾起来。仓库里的灯泡忽明忽暗，映着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与几小时前宴会厅里的流光溢彩判若两个世界。
蒋玥瑶却站在原地没动，指尖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刚戴上的订婚礼戒，金属的凉意让她更显镇定。“豹哥想要这块地，可以。”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威慑力，“但道上的规矩，他懂不懂？”
“规矩？在老子这儿，拳头就是规矩！”刀疤脸狞笑着，挥刀就朝蒋玥瑶砍来。
周围的手下惊呼着想上前，却被蒋玥瑶一个眼神制止。就在刀锋离她脖颈只有寸许时，她猛地侧身，左手精准扣住刀疤脸的手腕，右手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肋骨——动作快、准、狠，完全不像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刀疤脸的惨叫，砍刀“哐当”落地。蒋玥瑶反手一拧，将他的胳膊扭到背后，膝盖顶住他的后腰，迫使他狼狈地跪在地上。
“现在，还觉得拳头是规矩吗？”蒋玥瑶俯身，凑近他耳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回去告诉豹哥，三天之内，带着他的人滚出南区，否则，我不介意让城西的地盘，换个主人。”
刀疤脸疼得满头大汗，哪里还敢嚣张，连连求饶：“是是是！瑶姐饶命！我这就回去告诉豹哥！”
蒋玥瑶松开手，直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的白色长裙沾了点灰，却丝毫不影响她身上那股慑人的气场。“把人拖出去，清理干净。”她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平淡，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手下们立刻行动起来，拖走哀嚎的刀疤脸和他的人，仓库里很快恢复了安静。
蒋玥瑶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刚想拿出手机安排后续，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就看到曾舜晞站在仓库门口，手里还攥着车钥匙，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蒋玥瑶的心脏骤然收紧。她算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料到会被曾舜晞撞破这一幕——那个在他眼里温顺无害的“蒋小姐”，转眼间变成了道上人人敬畏的“瑶姐”。
曾舜晞站在原地，视线从地上的血迹扫到蒋玥瑶沾灰的裙摆，再落到她脸上那抹尚未褪去的冷冽。他想起她在订婚宴上护着他的样子，想起她在公司里冷静分析方案的样子，再对比眼前这个徒手制服壮汉、眼神狠戾的女人，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你……”曾舜晞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玥瑶深吸一口气，知道瞒不住了。她没有解释，也没有掩饰，只是看着他，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曾舜晞，你看到了。现在，你想怎么办？”
揭穿她？取消婚约？还是……以此要挟？
曾舜晞沉默了。他确实震惊，甚至有些后怕。他从小在京圈长大，见过不少阴暗面，却从未想过，自己的未婚妻，竟然是站在那些阴暗面顶端的人。可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好奇，还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他一步步走进来，停在蒋玥瑶面前，目光紧紧锁住她：“所以，蒋家的‘乖乖女’，其实是掌管着半个京城地下秩序的‘瑶姐’？”
蒋玥瑶没说话，算是默认。
“南区的地，王老板的事，都是你做的？”曾舜晞又问。
“是。”
“你十五岁接手你父亲的‘烂摊子’，用了五年时间，让那些不服你的人都闭上了嘴，让道上的人都怕你？”曾舜晞的语气里带着探究，他其实早就听过一些关于“瑶姐”的传闻，只是从未把那个神秘狠戾的名字，和眼前的蒋玥瑶联系起来。
蒋玥瑶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是又怎么样？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觉得很可怕？是不是想立刻解除婚约，告诉所有人我是个怪物？”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尽管她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狠戾伪装自己，但被曾舜晞这样直白地看穿，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
曾舜晞却忽然笑了。不是嘲讽，也不是玩味，而是一种恍然大悟后的释然，甚至带着点欣赏。“怪物？”他摇摇头，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沾的一点灰尘，动作带着意想不到的温柔，“我只觉得，蒋玥瑶，你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
蒋玥瑶愣住了，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按住了后颈。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就不怕我？”她问，声音有些发哑。
“怕？”曾舜晞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眼神亮得惊人，“我曾舜晞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倒是你，”他轻笑一声，“瞒着我这么久，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
“补偿？”蒋玥瑶皱眉，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比如……”曾舜晞的目光落在她沾灰的裙摆上，“陪我回趟酒店，换件衣服。总不能让我的未婚妻，穿着一身带血的裙子，出现在明天的早报上吧？”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痞气，却没再提刚才的事，仿佛那个在仓库里看到的、狠戾的“瑶姐”，和眼前这个需要他照顾的“未婚妻”，本就是同一个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蒋玥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以为会迎来质问、疏远，甚至决裂，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这个纨绔太子爷，好像又一次，打破了她的预判。
“走吧。”最终，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朝仓库外走去，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记者拍到了。”
曾舜晞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快步跟上去，自然地揽住她的肩。夜风吹过，带着泥土和血腥的气息，却好像也没那么难闻了。
他不知道这场掺杂着秘密和伪装的关系会走向何方，但他确定，自己对蒋玥瑶的兴趣，已经远远超过了那场始于利益的婚约。这个白天是职场精英、夜晚是黑帮大姐大的女人，已经成功地勾起了他所有的好奇心。
而蒋玥瑶靠在他身边，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温度，第一次觉得，这场需要小心翼翼维持的“交易”，或许会变得……不那么难熬。至少，身边这个男人，好像比她想象中，更靠得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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