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沉默的邻居与“战略”调整

接下来的时间，对李云舒和**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两人成了真正的“邻居”，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米。但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厚厚的冰墙。李云舒低头玩手机，或者对着记账本发呆。**则像一尊小门神，端坐在他的哪吒敖丙海报后面，腰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稀稀拉拉的人流，仿佛在研究什么高深的商业课题，就是不看李云舒的方向。

偶尔有顾客被哪吒敖丙鲜艳的海报吸引，走到**摊前询问。他那张紧绷的小胖脸才会瞬间切换模式，用他那特有的、条理清晰又带着点小大人腔调的语言介绍商品。李云舒会忍不住偷偷竖起耳朵听。

“这款Q版敖丙立牌，材质是环保PVC，细节精良，官方正版授权，收藏价值很高…价格？35，绝对物有所值，比线上某些渠道更有保障，看得见摸得着…”

听听！这定价策略！这推销话术！比她这个“黑心商家”可强太多了！李云舒心里忍不住吐槽，又有点自嘲。看来这小胖墩“爹味”十足的商业头脑，在这里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但角落毕竟是角落。**说得再天花乱坠，成交也是寥寥无几。李云舒看到他肉乎乎的脸上，那强装的镇定和自信背后，也开始透露出一点焦躁和失望。他频繁地调整着海报的角度，把立牌擦了又擦，小胖手托着腮帮子，望着市集入口的方向叹气。

李云舒这边，更是门可罗雀。一整天下来，只有一个小女孩被妈妈拉着路过，看中了角落里一个品相不太好的二手小马玩偶，李云舒只卖了10块钱。她在记账本上那个大大的“角落”下面，添上了一行小小的、可怜巴巴的“10”。

收摊的时候，两人都沉默着各自收拾。李云舒动作慢，**动作快。他把东西一股脑塞进那个哪吒敖丙痛包，拉链拉得哗哗响，然后头也不回，抱着包就快步离开了，小小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仓惶。

李云舒看着空荡荡的过道对面，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周日，**又来了。他似乎调整了“战略”。不再干坐着，而是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折叠小板凳？他踩在上面，努力让自己更高一点，然后开始…吆喝！

“来看一看！国漫之光！哪吒敖丙！官方正版周边！海报立牌钥匙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声音依旧带着变声期的沙哑，但努力拔高，试图穿透这片角落的沉寂。只是那音量，在偌大的市集里，显得有点底气不足，甚至带着点孤勇的味道。

李云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看着那个踩在小板凳上、努力挺直腰板、扯着嗓子吆喝的小小身影，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额角渗出的细汗，看着他背后那个随着他动作微微晃动的哪吒敖丙痛包…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开来。是惊讶？是觉得有点傻气？还是…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敬佩？至少，他比她更有勇气，更不肯向这糟糕的位置低头。

吆喝声断断续续，效果甚微。**喊了一会儿，嗓子有点哑了，他跳下小板凳，拧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放下水壶时，他的目光，终于，避无可避地，短暂地扫过了李云舒的摊位。

李云舒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装作认真整理卡片的样子。

**的目光在她摊位上那些色彩柔和的小马宝莉上停留了大概两秒钟。没有之前的愤怒，也没有挑剔，似乎只是单纯地“看见”了。然后，他飞快地移开视线，仿佛被烫到一样，重新踩上小板凳，深吸一口气，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努力的吆喝：

“哪吒敖丙！超人气CP！精美周边！支持国漫！支持正版！”

声音在阴凉的角落里回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不甘。

李云舒低下头，看着自己记账本上那个孤零零的“10”，又看看对面那个在板凳上摇摇晃晃、奋力吆喝的小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或许…她也该做点什么？至少，不能比一个小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