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灯光效应与“市场调研”
李云舒那盏小小的USB台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这市集最深的角落里,激起了一圈意料之外的涟漪。
灯光不仅照亮了那些色彩斑斓的小马,更像一束追光,打在了她身上。微胖的身形、利落的短发、温和的笑容,在暖光下被柔化,形成一种独特的、让人感到放松和舒适的磁场。偶尔有抄近道的行人,或者被灯光吸引过来的零星顾客,都会忍不住在这个小小的、散发着暖意和童趣的摊位前驻足片刻。
虽然成交量并没有爆发式增长,但比起之前一整天颗粒无收或者只有十块钱的惨淡,已经有了明显改善。李云舒的记账本上,“角落”下面,终于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多了几行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她感到一丝欣慰的数字:35,20,15(那是那张瑕疵紫悦卡终于被买走了)…
她甚至卖出了一个品相不错的二手珍奇玩偶。买家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说是给闺蜜的生日礼物,因为闺蜜小时候特别喜欢小马宝莉。姑娘在灯光下仔细挑选,最后指着珍奇说:“这个好,一看就被保存得很用心,在光线下好闪啊!” 李云舒笑着帮她包好,心里暖暖的。原来灯光,真的能让人“看见”。
这一切,都被斜对面的“风火轮小掌柜”**尽收眼底。
他依旧端坐在他的小板凳上,努力维持着“市场观察员”的姿态。但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那团温暖的灯光,飘向灯光下李云舒带着浅笑招呼顾客的侧影,飘向那些在光线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力的小马卡片。
他开始有点坐不住了。
以前他还能理直气壮地分析李云舒摊位的“劣势”,现在,人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建议(灯光)是有效的!这让他那点小小的“商业顾问”自尊心受到了微妙的影响。他不能落后!
于是,**也开始行动了。他先是调整了自己海报的位置,试图找到一个能被远处入口光线扫到的角度,效果甚微。他又尝试着把几个最闪亮的金属材质哪吒徽章摆放在最前面,但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依旧显得黯淡无光。
他看着李云舒那边暖融融的光晕,再看看自己这边灰扑扑的摊位,小眉头越锁越紧,肉乎乎的脸上写满了“这不科学”的郁闷。他那个巨大的哪吒敖丙痛包被他抱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上面的敖丙小龙挂件。
终于,在一个没什么顾客的午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抱着他的痛包,一步一步,有点僵硬地朝着李云舒的摊位走了过来。
李云舒正低头整理卡片,感觉到光线被挡住,抬起头,就看到**站在她桌前。他微微仰着小胖脸,表情努力维持着严肃和正经,但微微泛红的耳朵尖暴露了他的不自在。
“咳,”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台灯和卡片之间逡巡,就是不看她,“我…我来做一下市场调研。”
“哦?”李云舒放下卡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调研什么?”
“调研…”**卡壳了一下,随即找到了理由,“调研灯光对非发光类文创商品展示效果的提升系数!以及…顾客停留时间的变化!” 他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在进行什么严肃的科研项目。
“这样啊。”李云舒忍着笑,点点头,“那你调研吧。”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得到“许可”,似乎松了口气。他装模作样地围着李云舒的小桌子转了半圈,凑近那盏小台灯仔细看了看,还用手指戳了戳灯罩(被李云舒及时制止了)。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卡片,尤其在几张SSR稀有卡上停留得比较久,眼神里带着纯粹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你这个灯…功率多大?续航多久?发热量如何?” 他煞有介事地问。
“USB充电的,5瓦吧?能用大半天,不怎么发热。”李云舒如实回答。
“嗯…光照范围有限,但聚焦效果尚可…”**摸着下巴,像个小专家一样点评着,然后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问,“那个…这种闪卡,在强光下效果最好?那…那种哑光的呢?比如…海报?” 他终于把话题绕到了自己关心的点上。
李云舒终于明白他这“市场调研”的真正目的了。她看着少年明明很在意却又拼命掩饰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海报啊?”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海报面积大,更需要均匀的光线。一盏小台灯肯定不够,最好是那种长条的LED灯带,挂在摊位上方,整个照亮才行。” 她想起以前在别的市集看到过别人用的那种。
“灯带…”**小声重复了一句,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皱起眉,“那成本…还有安装…”
“网上有便宜的,用电池或者充电宝就行,用夹子或者挂钩固定。”李云舒补充道,“效果肯定比我这小台灯好多了。”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痛包,又抬头看看李云舒摊位上暖光下的卡片,犹豫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到李云舒脸上,带着点试探,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那…你觉得,我的哪吒敖丙海报,如果…如果也打上光,效果会怎么样?”
问出这句话时,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终于没有了之前的“爹味”审视或挑剔,只剩下一种属于少年人的、纯粹的期待和不确定。
李云舒看着他认真的小胖脸,看着他怀里那个代表着新爱好的痛包,心里某个角落软了一下。她笑了笑,肯定地点点头:“肯定好看。哪吒的风火轮会更耀眼,敖丙的龙鳞也会更有质感。国风的东西,在暖光下,应该很有味道。”
**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得到了权威认证一样,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两颗小小的虎牙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之前强装的严肃彻底破功,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纯粹的开心。
“真的?”他追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雀跃。
“嗯,真的。”李云舒再次肯定。
“好!我知道了!”**用力点点头,抱着他的痛包,转身就要往回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停下,回过头,对着李云舒,快速地说了一句:“那个…谢谢你的…市场数据!” 然后不等李云舒回应,就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抱着他的宝贝痛包,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摊位,小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李云舒看着他坐回小板凳,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搜索“LED灯带”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小鬼,明明就是想给自己的海报打光,还非要扯什么“市场调研”。不过…他笑起来露虎牙的样子,倒是比板着脸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