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超市开业那天,太阳刚爬到东南角的宫墙上,废弃御花园的青砖地还透着隔夜的湿气。往日里荒草丛生的月牙门被人打扫干净,红绸子缠在斑驳的朱漆柱上,随风一飘一飘的,倒像谁家办喜事。可门口挂着的那块黑漆匾额,明晃晃写着"皇家超市"四个楷体字,让前来的文武百官心里都犯嘀咕。
"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还有心思搞这些名堂?"吏部尚书捋着山羊胡,眼角的皱纹挤成个川字。他脚边就有丛半人高的野草,昨儿刚被踩倒一片,露出底下翻出来的烂泥。
户部尚书刘大人脖子一梗,朝那匾额呸了一声:"依老夫看,就是妖言惑众!叛军明儿个就要打进来了,咱们的女帝陛下倒好,在此摆弄些瓶瓶罐罐!"他声音压得低,却带着股子炸药味儿,周围几位老臣跟着叹气,声音嗡嗡的像是苍蝇叫。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划破晨雾:"陛下驾到——"
所有人都躬身行礼,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那抹青色身影瞟。林悦今天没穿龙袍,改良过的玉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线条,腰间松松系着条玄色腰带,倒比那些穿圆领蟒袍的臣子们看着更精神。她身后跟着的秦慕白脸色还有点发白,但站得笔直,肩上裹着的纱布白得刺眼,显然是刚从病榻上爬起来。
"免礼。"林悦的声音清亮,听不出情绪。她径直走到园子中央,那里凭空立着排奇怪的木架子,上面摆满各式各样的瓶罐盒子,阳光透过头顶紫藤萝的缝隙洒下来,在包装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陛下,"刘大人没等别人开口就抢先跪倒,膝盖磕在碎石子地上邦邦响,"如今国难当头,十万叛军兵临城下,您怎还有闲心......"
"刘大人起来说话。"林悦弯腰拿起个印着"海飞丝"的绿瓶子,在手里转了两圈,"朕记得你上个月递的折子,说江北汛情导致盐价暴涨,国库拿不出赈灾款?"
刘大人一愣,梗着脖子道:"正是!如今别说赈灾,就连守城将士的粮饷都..."
"那就睁大眼睛看好了。"林悦突然提高声音,把那瓶子往货架上一放,"这里的每样东西,都能变成军饷、变成粮草、变成守城的利器!"
这话一出,园子里顿时像炸了锅。礼部尚书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颤巍巍指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陛...陛下三思!这些来历不明之物,恐有巫蛊之嫌啊!"
"巫蛊?"林悦突然笑了,转身从一个纸箱里抽出块雕花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洗护区"三个大字,"那朕今天就让各位开开眼,看看这'巫蛊'是怎么救国的。"她拍了拍手,两个小太监抬着个铜盆从月亮门进来,盆里是黑乎乎的脏水,上面还漂着几片油腻腻的菜叶。
"这是御膳房擦灶台的抹布。"林悦拎起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举到众人面前,一股酸臭味立刻散开,前排几位官员忍不住后退半步。她把抹布扔进脏水盆里搅了搅,水花溅起来几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出灰黑的印子。
"陛下这是做什么?"有人小声嘀咕,却被刘大人恶狠狠瞪了一眼。
林悦像是没听见,从货架上拿起个粉色盒子,"啪"地撕开包装纸,露出里面带着香味的白色方块。"这叫香皂,洗手洗脸都能用。"她当着众人的面把香皂在水盆里浸了浸,然后往脏抹布上一擦。
泡沫滋滋往外冒的瞬间,连风都好像停了。所有人都直勾勾盯着她的手,看着那些灰黑色的 foam渐渐把油污裹住,原本硬邦邦的抹布竟然透出了点白色的棉絮。
"不可能......"刘大人喃喃自语,往前挪了两步差点绊倒,"皂角都没这么强的去污力......"
林悦把洗干净的抹布拧干,举得高高的:"各位都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妖术,是实实在在能去污的好东西。"她随手丢给旁边一个小太监,"拿去给太后瞧瞧,就说是朕特意为后宫准备的。"
太监刚跑出没两步,众人身后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原本守在屏风后的太后扶着宫女走了出来,凤袍下摆扫过草地,留下一道金线绣的凤凰残影。"哀家倒要亲自看看,"太后走到铜盆边,看着那半盆浑浊的水,又看看林悦手里的香皂盒子,"悦儿,这东西当真只要一小块,就能洗干净那么脏的布?"
"母后若不信,"林悦拿起块新香皂递过去,"亲自试试便知。"
太后身边的张嬷嬷赶紧拦住:"太后万金之躯,怎能碰这脏水......"
"不妨事。"太后摆摆手,接过香皂在手里掂了掂,又闻了闻,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这香气倒是雅致......"她学着林悦的样子把香皂浸水,在那块干净的抹布上轻轻揉了揉。
泡沫冒出来的瞬间,太后的眼睛亮了。她身边的几个命妇也凑过来看热闹,一个年轻些的嫔妃忍不住问:"陛下,这香皂...卖多少钱一块?"
林悦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打了个响指,早就候着的小太监立刻抬来块木板,上面用毛笔写着价目表:"皇家特供香皂,每块纹银五钱;洗发水,每瓶纹银一两;沐浴露,每瓶纹银一两二钱......"
"什么?!"刘大人跳起来,指着价目表手都在抖,"一块破肥皂就要五钱银子?你这是抢钱!"
"刘大人别急着下定论。"林悦慢悠悠走到另一排货架前,从里面拿出个金箔纸包着的东西,"尝尝这个。"她剥开包装纸,露出里面深褐色的巧克力,掰了一小块递给太后,"这叫巧克力,西洋珍品,入口即化。"
太后将信将疑地放进嘴里,眼睛倏地睁大了。那股又甜又苦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比宫里最精致的蜜饯还要好吃。她忍不住又伸出手:"再给哀家来一块。"
"母后,"林悦笑着缩回手,"这巧克力可是稀罕物,一盒一两黄金,每日限售十盒。"
"一两黄金?!"连太后都愣住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哀家要五盒。"
这话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站在后面的几位大臣夫人立刻往前挤:"陛下!臣妇也要!""给我来两盒!"刚才还说三道四的官员们也面面相觑,显然打起了买回去讨好内眷的主意。
林悦悄悄瞥了眼系统面板,上面的人气值正在疯涨:【叮!人气值+500!】【人气值+300!】【检测到强烈购买欲,触发特殊奖励:人气值×2!】她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各位稍安勿躁,今日超市新开张,前五十名顾客有优惠......"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一个浑身是血的羽林卫连滚带爬冲进来,甲胄上的箭头还在往下滴血:"启禀陛下!叛军...叛军主力猛攻南门!守将请求援兵!"
满园子的人瞬间僵住。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气氛像被冰水浇过,几位老臣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刘大人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完了...这下全完了..."
太后紧紧抓住林悦的胳膊,指节都白了:"悦儿!这可如何是好?城中只剩下几千老弱残兵......"
林悦反手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却异常镇定:"母后莫怕。"她转身看向秦慕白,声音平静无波,"秦将军,还能打仗吗?"
秦慕白单膝跪地,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尽管脸色苍白,但眼睛亮得惊人:"臣,万死不辞!"
"好。"林悦点点头,突然转身走向园子最深处。那里一直用帷幔挡着,谁也不知道后面藏着什么。她伸手扯下帷幔,露出后面靠着假山立着的庞然大物——通体漆黑的RPG单兵火箭筒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炮口像只沉默的野兽盯着众人。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发抖,几个老臣更是直接跪伏在地,嘴里念念有词:"陛下饶命!此乃不祥之物!"
林悦却像是没看见,她走上前,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炮筒。阳光照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在阴影里,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叛军不是想攻城吗?朕给他们准备了份大礼。"
她弯腰握住火箭筒的手柄,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手臂微微下沉。秦慕白走上前想要帮忙,却被她摇摇头制止了。林悦抬起头,望着南门的方向,远处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像闷雷般滚过天际。
"秦将军,"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给朕备马。咱们去城楼上送客。"
秦慕白看着她肩上那具造型奇特的武器,又看看她坚定的侧脸,突然单膝跪地,右手重重捶在胸口:"臣,遵旨!"
园子里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原本惊慌失措的官员们看着那个扛着奇怪武器的青衫女子,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悄悄变了。这个曾经被他们称为"草包女帝"的年轻皇帝,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刘大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太后扶着宫女的手,看着林悦的背影若有所思。只有系统提示音还在林悦脑海里不停响起,【叮!人气值+1000!】【叮!获得称号:扭转乾坤(初级)!】
林悦回头看了眼呆愣的众人,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还愣着干什么?想活命的,就跟朕来城楼看热闹。"
她转身往外走,玄色腰带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秦慕白紧随其后,金属铠甲碰撞发出铿锵的声响,在寂静的花园里传得很远很远。后面稀稀拉拉地跟上来几个年轻官员,他们互相看了看,脚步犹豫却不再退缩。
阳光越过宫墙,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直延伸向城门的方向。那里,喊杀声震天,一场决定王朝命运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而他们的女帝陛下,正扛着件谁也看不懂的"神器",大步流星地走向战场。
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顺着城墙根蔓延,林悦翻身下马时,玄色腰带在风中甩出半道弧光。她左手按着腰间的火箭筒背带,右手抹去溅在脸颊的泥点——刚才街角窜出的惊马差点掀翻整支队伍,而她竟在马背上稳稳攥着那件"神器"。
"陛下万金之躯,怎可亲身犯险!"秦慕白仓促间扯住她的衣袖,纱布下的伤口渗出血迹,在甲胄上洇出暗红梅花。林悦反手将人推开半步,炮筒与城垛碰撞发出沉闷轰鸣,惊飞了垛口栖息的麻雀。
墙头守兵的甲胄反射着惨淡日光,那些颤抖的枪尖比北风更寒。林悦仰头望去,叛军的攻城塔已搭在三丈外,黑压压的人头如同蚁群顺着藤蔓向上蠕动。南门的匾额早被箭矢射得千疮百孔,"国泰民安"四个字糊满暗红血污。
"拿筐来。"她突然朝发愣的军械官伸手。那人慌忙递过装箭簇的竹筐,林悦手起刀落砍断背带,将火箭筒搁在筐里垫着的旧棉絮上。金属外壳碰着竹篾的脆响,让周围丈许内瞬间鸦雀无声。
"陛下这是要...作法?"白发老将军攥着桃木剑的手咔嚓作响,剑穗上的铜钱震得满脸褶子都在颤。林悦没理他,只顾扯开筒身的防水油布。阳光倾泻在膛线分明的炮口,竟折射出七彩虹光,惊得前排几个新兵当场跪倒。
"秦将军看过此物用法。"她突然扬声,目光扫过城墙。攻城锤撞门的闷响从下方传来,每一下都震得城砖簌簌落灰。秦慕白踉跄上前,按住筐沿的手指泛白:"陛下,此物威力..."
"轰掉那座攻城塔。"林悦弯腰扛起火箭筒,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爬上来。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炸开银光:【检测到十万级敌军威胁,开启武器熟练度自动适配】。炮身顿时光晕流转,那些复杂按钮竟自己亮了起来。
羽箭擦着耳边钉进城楼立柱,箭尾嗡鸣里混着叛军粗野的笑骂。林悦抵住炮托的肩膀突然发力,右眼贴上瞄准镜时,攻城塔上狰狞的兽首瞬间近在咫尺。透过十字准星,她甚至看清攀城者磨得发亮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泥。
"都闭眼!"她突然暴喝,右指扣下扳机。
震耳欲聋的轰鸣震落半城积雪,淡蓝色火焰喷薄而出的瞬间,林悦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荡。秦慕白及时扑过来捂住她的耳朵,自己却被气浪掀得撞在雉堞上,一口血雾喷在积雪里,开成妖异的红梅。
城墙下的呐喊声突然断层。林悦甩甩发麻的胳膊,瞄准镜里腾起的黑烟裹着木屑直上云霄。那座七层楼高的攻城塔正以诡异的姿态倾斜,铁索断裂的脆响如暴雨落地,数十个黑影从浓烟里坠落,在半空划出绝望的弧线。
"神迹..."老将军的桃木剑当啷落地,在冰面上滑出老远。城墙守军的甲胄碰撞声此起彼伏,林悦转头时,数百人竟齐刷刷跪倒,甲胄与冻硬的城砖相击,声浪比刚才的炮响还要震耳。
"还有七发。"她拍掉炮筒上的雪沫,突然指向敌军阵列中那面绣着狼头的帅旗。系统提示音在欢呼声里格外清晰:【人气值飙升中!当前可兑换 trebuchet×2,mortar×5...】
城下突然响起号角,叛军潮水中分开条通路。林悦眯眼望去,那个披着黑裘的身影正勒马而立,手中狼牙棒直指城楼。朔风卷起他猩红披风的瞬间,秦慕白的手掌突然按住她的炮口。
"是燕北侯赵旷。"他的血滴在冰冷的金属上,凝成小小的红珠,"此人刀枪不入,曾单骑闯过三万大军。"
林悦突然笑出声,哈气在寒冬里凝成白雾。她扯开秦慕白染血的手指,从系统空间抓出个金光闪闪的炮弹。那弹头嵌着圈细小宝石,阳光下流转的光泽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分明是昨夜超市货架上标价百两黄金的"皇家礼炮"。
"刀枪不入?"她掂掂炮弹的分量,突然屈指叩了叩赵旷的方向,"那让他尝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