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薇用力撑住陈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黎…黎先生，”她斟酌着称呼，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您…您似乎对这里…对这些‘东西’，很了解？”她的目光落在我毫无波澜的侧脸上，试图捕捉一丝情绪。
来了！
“了解？”我轻轻重复，脚步踏上又一级台阶，皮鞋踩碎了一块松动的瓷砖，“只是…看得比你们清楚一点。”模棱两可，恐惧和未知会让人主动暴露更多。
“您…您是资深玩家吗？”陈浩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切地问，“排行榜上的大佬？一定是！不然怎么可能…”
“新手。”我打断他，语气毫无起伏，陈述事实，“和你们一样，刚被‘拽’进来。”
“不可能！”陈浩失声叫道，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低声音，充满难以置信，“您…您刚才…那个护士…还有那个屠夫…您…”
“运气好。”我丢出三个字，堵住他的追问，目光扫过程薇，“你们…对这里，知道多少？‘玩家’…都怎么活？”问题抛得随意，像是对这诡异世界一丝微不足道的好奇。
程薇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在权衡……恐惧让她想抓住我这根“大腿”，但资深社会人的警惕性又让她本能地斟酌信息。“…不多。”她谨慎地开口，声音干涩，“被拉进来前，脑子里就多了些基础规则。积分…很重要，能换吃的喝的，换武器，换保命的道具…在休息区，积分就是命！”她顿了顿，卡顿补充道，“直播…打赏也能赚积分，但风险也大，容易暴露自己。还有玩家论坛……最重要的是能实现愿望！”
“休息区？”我捕捉到关键词打断了她的话，脚步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平台停下，似乎被这个话题吸引了，“那里…安全？”
“听…听说相对安全！”陈浩抢着回答，急于表现，“只要不离开个人空间，或者在公共区域不惹事…那里有房子住，有商店，还能…还能娱乐！就像…就像一个小镇子！不过…”他脸上露出后怕，“听说那里也有协会帮派，厉害的玩家圈地盘，收保护费…”
“帮派？”我微微挑眉，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新手”该有的凝重，“那…怎么变强？除了积分换道具？”问题转向核心。
程薇接过了话头，语速快了些：“通关副本！副本评价越高，积分奖励越多，系统给的‘玩家等级’也会提升。等级高了，能解锁更高级的兑换列表，据说…还能带帮手进副本。”她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三楼手术区的方向，显然想到了那个被净化的张明远。“就是…鬼灵！好感度够高的副本鬼怪，能签契约带走。等级越高，能带的鬼灵越强，召唤时间也越长。”
鬼灵系统…等级…提升权限。有用的信息碎片拼凑起来。变强，提升等级，是离开这个囚笼的基础。
“论坛呢？”我继续问，语气依旧平淡。“能查攻略？”
“是的，无限流玩家论坛！”陈浩点头如捣蒜，“论坛是能查攻略，但要积分！死贵！新手根本看不起！而且…很多攻略都是坑人的，或者过时了…真正核心的，那些大佬都藏着掖着。”他语气带着怨念。
“协会…组队？”我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人，临时组队的脆弱性，在刚才的逃亡中暴露无遗。
“那是…玩家自组的协会！”程薇解答道，“大的协会有固定团队，一起下本，资源共享，但门槛很高，内部倾轧也很厉害。临时组队…就像我们这样，”她苦笑一声，“全靠运气和…临时找到的‘大腿’。”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那愿望？”我踏着上方更加破败的台阶，那里还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霉菌般的黑色污迹。空气阴冷得几乎要结冰，艾德里安的“注视”感越来越强，如同实质的冰水顺着脊椎往下淌。“实现愿望，规则？”
“通…通关所有副本！成为‘神选者’！”陈浩抢着回答，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利，“无限流主神会满足一个愿望！重生！财富！权力！什么都行！只要…只要能活到最后！”他的眼睛里燃烧起一种病态的狂热，仿佛那愿望的光芒足以照亮眼前的地狱！
什么都行？呵~那也要看，所谓的“主神”，有没有那个本事兑现！把我困在这里的账，还没算。
信息已经收集差不多了，足够勾勒出一个混乱、弱肉强食的小社会雏形。积分是命脉，协会是抱团或压榨的工具，论坛是信息黑市，等级是关键，休息区是相对安全的避风港但暗流汹涌，组队系统存在但风险极高，可以初步理解这个了解“游戏”的运作规则。
这里真是…一个充斥着欲望和绝望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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