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乘马车回国师府，福叔给阿离包扎伤口，阿离疼得龇牙咧嘴仍强装坚强。沈母心疼道：“孩子再忍忍，一路舟车劳顿，饿坏了吧？已让人备清淡吃食。”国师站在旁轻拍阿离肩膀，无声给予力量。“谢夫人。”阿离挤出笑，望向国师，眼神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恩与重回熟悉之地的安心。
雪下得正绵密，像揉碎的云絮漫天漫地落下来。沈棠拢了拢披风站在廊下，靴底碾过檐角垂落的冰棱，碎成几截细碴子。
“手怎么冻得通红？”漆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沈棠拢了拢披风站在廊下，靴底碾过檐角垂落的冰棱，碎成几截细碴子。
沈棠转身，见廊下玄色身影，心猛地一跳。漆言抱着白猫，衣袍被夜风吹得轻晃，白猫“喵喵”叫着跳进沈棠怀里，见他手里攥着个白瓷暖手炉，正往自己这边递。她挑眉接过，炉身温烫，暖了半只手：“你倒是越来越像个管家公了。”
“何时来的？”沈棠抱着猫，声音轻柔。自北境归，这是首次单独见漆言，北境时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如潮水漫上心头。
“谁让沈小姐总爱逞强，你守阿离时便到了。”漆言笑了笑，指尖碰了碰她鬓角沾的雪花，“方才见你在雪地里站了半晌，是在数梅花开了几朵？”你守阿离时便到了。”漆言慢慢开口，想起光和院知晓沈棠被救、对着昭月哭的狼狈，又想起她去北境后自己日夜盼归，攥着帕子在宫墙下数时辰，喉间发涩，“听闻北境遇险，想求父皇允我接应，旨意还没下文，你们就回了……”
“哪用数。”沈棠扬下巴，语气带点小得意，“本小姐瞧一眼就知道，东墙那株开了十七朵，西墙的少两朵——昨儿被雪压折了枝。”指尖抚过猫毛，轻声道：“一路难，所幸活着回来。”抬眼望漆言，想起北境寒夜，他那句“夜里别踢被子”，心口发烫。
漆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院墙里的红梅果然顶着雪开得热闹，花瓣上落着层薄雪，红的更艳，白的更净。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纸包，递过去：“城东张记的糖雪球，揣在怀里焐着，没冻硬。”
沈棠拆开纸包，山楂裹着晶莹的糖霜，还带着点体温。她捏起一颗塞嘴里，酸甜味儿漫开时，见漆言正望着自己，睫毛上沾的雪化成了水，亮晶晶的大口嚼的山楂嘴巴鼓鼓的，白猫也喵喵叫着扒拉着纸包。
“看什么？”她含糊不清地问。“看你吃糖的样子，像去年在后花园偷摘樱桃的小松鼠。”漆言憋着笑，见她要瞪眼睛，赶紧补充，“不过比松鼠好看些。”
沈棠把剩下的糖雪球往他手里一塞：“贫嘴，不过你说的对确实比松鼠好看些 ”转身时，斗篷扫过他的胳膊，带起一阵雪雾。漆言望着她的背影低头笑笑 “这沈棠又害羞又自信”，手里的糖雪球还带着她的温度。雪落在两人之间，簌簌地响，倒像是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轻轻盖在了雪里。
沈棠心跳紊乱，正欲开口，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传来。
“沈棠！我带新做的桂花糕啦！”刘昭月声音撞进来，人刚跨进月洞门，瞅见廊下这幕，油纸包差点没攥住，眼睛瞪得溜圆，“好呀，我在将军府眼巴巴盼你们回，你倒在这吃糖雪球，悄咪咪说啥呢！” 本想冲进来分享新琢磨的撒花裙针法，这下全乱套，活像藏了好久的蜜饯被人撞见。
沈棠抱着猫转身，耳尖发烫，还没张嘴解释，刘昭月嚷嚷“聊啥呢”她本就因沈棠受伤心疼，又撞见这“小暧昧”，眼眶一下红了，却梗着脖子把眼泪憋回去，活脱脱一只炸毛的小兽。
沈棠无奈又好笑，抱着猫挑眉：“昭月，慌什么，本小姐做事向来稳妥，不过是和漆言唠唠北境的事儿，你倒像见着天塌了。” 她扬起下巴，故意装出一副“你少大惊小怪”的傲娇样，耳尖那点红，却出卖了她。
漆言看着沈棠强装镇定的小模样，忍着笑，配合着点头：“是，昭月，我与沈棠，不过是聊聊北境见闻。” 嘴上一本正经，眼尾却藏着憋不住的笑意，瞧着沈棠逞强，心像揣了只欢跳的小兔子。
刘昭月气呼呼把油纸包往石桌上一放，叉腰道：“就会唬我！沈棠你胳膊有伤还贫嘴，漆言你也帮着她逗我！” 可瞅着两人一唱一和，又觉得甜滋滋的，像刚熬好的糖稀，忍不住嘟囔，“罢了罢了，谁让本姑娘盼着你们成呢，可不许瞒着我后续！” 说着，自己先红了脸，想起沈棠说要让沈大哥瞧“女儿家的样子”，又想起自己那些小心思，慌慌张张转了话题，“快尝尝桂花糕，我新试的方子，甜掉牙算我的！”
沈棠笑着去拿，漆言也跟着凑过来，三人挤在廊下，月光落在身上，把这小半段青涩又热闹的时光，烘得暖烘烘的，像刚出炉的桂花糕，甜香能漫过整条长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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