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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偏执与纯爱

小姐海棠花开了

沈棠指尖抵着裙摆暗纹,指腹被粗糙的绣线硌得发疼。她抬眼迎上漆策的目光,那里面的偏执像淬了火的钩子,要将人拖进无底深渊。

“殿下若执意如此,”她声音冷得像殿角的冰棱,“便是陷臣女于不义了。”

“哦?”漆策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沈小姐这话,孤倒要听听缘由。”

“臣女及笄,本是家中小事。”沈棠挺直脊背,目光扫过满殿沉寂的众人,“殿下亲临,百官必争相效仿,届时府门若市,岂非要扰得四邻不安?再者,臣女与殿下非亲非故,这般逾矩的往来,传出去只会污了殿下清名,也坏了臣女闺誉。”

她字字句句都在划清界限,连“非亲非故”四字都咬得格外重。

刘昭月在底下用力点头,攥着帕子的手都在抖,恨不能替沈棠把话喊得再响亮些。刘将军看女儿那副急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却悄悄挺直了脊背——若太子真要硬来,他这把老骨头拼着得罪储君,也要护着沈丫头。

漆言握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松开,方才被茶沫沾湿的唇角微微上扬,快得像错觉。他望着沈棠的侧影,烛火在她鬓角投下细碎的光,她明明在说极硬气的话,耳尖却红了,像被风吹落的梅花瓣。

“沈小姐倒是会说话。”漆策的脸色沉了沉,“只是孤的心意,不是几句推托便能打发的。”

“殿下的心意,臣女担不起。”国师忽然开口,茶盏被他轻轻放在案上,发出一声清响,“臣府虽不比东宫尊贵,却也有几分风骨。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殿下该懂。”

皇帝在御座上轻咳一声,终于开口:“太子,沈国师说得是。年轻人往来讲究个你情我愿,莫要失了分寸。”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沈棠,“沈丫头的及笄礼,朕也让人备份贺礼送去,全了君臣情分便是。”

话已至此,漆策再坚持便是违逆君意。他深深看了沈棠一眼,那眼神里翻涌的暗潮几乎要溢出来,最终却只躬身道:“儿臣遵旨。”

沈棠这才松了口气,屈膝落座时,膝盖撞到凳脚,发出轻响。刘昭月连忙伸手扶她,凑在她耳边用气声道:“吓死我了,方才真想把那银箸扔他脸上!”

沈棠被她逗得嘴角微扬,刚要说话,却见斜对面的漆言正望着她,眼里盛着浅浅的笑意。他见她看过来,慌忙垂下眼,拿起那块转了许久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糕点屑沾在唇边,像只偷食的松鼠。

沈棠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转头看向歌舞伶人,脸颊却热得发烫。

宴席后半段,漆策没再说话,只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目光落在沈棠身上时,总带着化不开的阴翳。刘将军见状,索性拉着沈国师谈论起星象历法,故意将话题引开,免得再生出是非。

散席时,众人按品级依次告退。沈棠随着父母走到殿门,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棠留步。”

是漆言的声音。沈棠回头,见他手里拿着个小巧的木盒,快步走了过来。他没看旁人,只望着她,声音压得很低:“及笄礼的贺礼,提前给你。”

木盒塞进她手里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耳尖红得厉害。

“五皇子费心了。”国师适时开口,语气平和。

漆言躬身行礼,没再多说,转身便走。玄色衣袍扫过廊下的宫灯,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守护。

沈棠握着温热的木盒,指尖能摸到盒面雕刻的花纹。她望着漆言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去年冬日,他被漆策带头欺负 ,抬头冲她笑,眼里的雪光比星辰还亮。

皇后被宫女扶着回宫正好撞见这一幕,目光扫过沈棠手里的木盒,又落在漆言离去的背影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像淬了冰的刀锋。

马车驶离皇宫时,沈棠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支玉簪,簪头雕着半朵未开的兰,另一半藏在云纹里,像是在等什么人来合。

“这五皇子……”沈母看着玉簪,欲言又止。

国师却淡淡道:“是个心细的孩子。”

戌时,沈棠独自坐在窗前,打开了漆言给的木盒。玉簪躺在丝绒里,月光洒在簪头的半朵兰上,像沾了露的。她指尖拂过冰凉的玉面,忽然想起白日里宴席上,漆言端着茶杯重重抿口时,脖颈绷起的线条——他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也受着委屈,却总想着先护着她。

“棠儿,睡了吗?”沈母推门进来,见她对着玉簪出神,不由叹了口气,“太子那边……你往后还是避着些好。”

沈棠将玉簪放回盒中,轻声道:“娘放心,我知道分寸。”她想起漆言方才在梅树下的样子,他眼里的光干净得像雪,没有半分算计,只有小心翼翼的珍视。

这两种目光,她分得清,也选得明。

窗外的风雪还在落,沈棠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梅枝影子,忽然明白——漆策的喜欢,是裹着蜜糖的枷锁,而她要的,从来是能并肩看雪的自由。

这时,窗外传来极轻的叩响。沈棠抬头,正看见漆言站在梅树下,玄色衣袍上落了层薄雪。他手里提着盏灯笼,光透过纸罩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眉眼格外柔和。

“刚从宫里出来?”沈棠推开窗户,寒气涌进来,带着梅香。

漆言点头,将灯笼挂在廊下的钩子上:“父皇留我说话,耽搁了些时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玉簪上,声音低了些,“皇后的话,你别听。”

沈棠望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笑了:“我没听。倒是你,又被她说了?”

漆言避开她的目光,伸手拂去肩头的雪:“没有。”可他攥着灯笼杆的手指却泛了白,出卖了他的心思。

沈棠知道他性子闷,受了委屈也不爱说。她拿起桌上的暖炉,从窗口递出去:“拿着,看你冻的。”

暖炉碰到他掌心的瞬间,两人的手指轻轻擦过。漆言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又很快接住,将暖炉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块稀世珍宝。

“及笄那日,我来接你去城外的望仙台。”他忽然抬头,眼里的光比灯笼还亮,“那里的梅花开得最好。”

沈棠心头一暖,点头道:“好。”

漆言笑了,眼角的弧度像新月。他没再多说,转身提着灯笼往巷口走,玄色的背影在雪地里一步步远了,灯笼的光晕却像团暖火,久久留在沈棠眼底。

她关上窗户,将玉簪小心翼翼地插进鬓间。铜镜里,半朵兰在发间若隐若现,像在等另一朵来赴约。

而此刻的东宫,漆策正将一支赤金步摇狠狠摔在地上。步摇上的东珠滚了一地,像碎掉的星子。

“废物!”他踹翻了身旁的案几,锦盒里的贺礼散落一地,“连个女人都拿不下,还被母后训斥,漆言那个贱种,也配跟孤争?”

内侍吓得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漆策摔碎步摇的手忽然顿住,指节还沾着碎裂的金箔。他俯身拾起滚到脚边的一颗东珠,冰凉的珠子在掌心转了两圈,眼底翻涌的戾气渐渐被一种偏执的占有欲取代。

“她越是拒绝,才越有意思。”他忽然低声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痴迷,“沈棠这样的性子,烈得像北境的雪梅,折下来插在东宫的瓷瓶里,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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