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的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满身的风雪寒气。漆言让人端来温水，仔细擦干净手上的血污，才在沈棠身边坐下。他刚想开口说些宽慰的话，却见沈棠望着他，眼底满是疑惑与后怕，先一步问出了口：“你……到底是怎么说动西凉，肯派兵来帮你的？”
漆言指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热茶，递到她手里，才缓缓开口：“西凉王与我母妃曾有旧交，当年母妃离宫时，他曾承诺过，若我有急难，西凉愿出手相助。这次去西凉，我先是找到了璃月公主，她本就愿帮我，又在西凉王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再加上我承诺，日后南楚与西凉永结同盟，互不侵犯，他才松了口，拨了铁骑给我。”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沈棠却能想象出其中的艰难——千里迢迢赶去西凉，说服王室，调度铁骑，每一步都藏着风险。她握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微微发颤：“那你前几日……总在院里练武练刀，练到深夜都不歇，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样的场面？”
这话让漆言愣了愣，随即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带着几分疼惜：“是。我知道漆策不会善罢甘休，也知道皇上不会轻易松口，若想带你走，光靠嘴说没用，必须有足够的力量。那些日子练刀，一是怕自己身手生疏，应付不了今日的乱局；二是想多攒些底气，万一和太子府的人动手，也能护好你。”
沈棠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那是连日赶路、熬夜练兵留下的痕迹，心里突然酸得发疼。她从前只知道他在为救自己奔波，却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准备，连最坏的情况都想到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可这太冒险了，你杀了皇上和太子，朝臣们会不会……”
“我知道冒险。”漆言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安定了不少，“可比起冒险，我更怕失去你。若今日我没来，你就要嫁给漆策，一辈子被困在太子府，那才是我最不能忍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的雪上，语气坚定：“至于朝臣，璃月公主派来的铁骑还在城外，沈砚舟和刘将军也愿意帮我，只要咱们稳住局面，再给百姓些实惠，日子久了，他们自然会认可。”
沈棠望着他从容的模样，突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会默默护着她的五皇子了。他有谋略，有担当，为了她，连皇权都敢对抗，连生死都能置之度外。她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道：“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我怕。”
“好。”漆言轻轻应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后堂的暖炉噼啪作响，窗外的雪还在落，可两人相握的手，却暖得能驱散所有寒意。沈棠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独自面对风雨，因为她的身边，有了一个愿意为她逆天而行的人。后堂笑谈
暖炉边的相拥还带着未散的暖意，门外突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伴着刘昭月咋咋呼呼的声音：“棠棠，我给你拿了绿豆糕，刚从厨房热……”
话音未落，她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两人相抱的模样。手里的托盘晃了晃，刘昭月连忙稳住，随即用一只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还不忘把托盘往桌上送，嘴里念叨着：“哎呀呀！你们躲着点呐，这光天化日的，我这眼睛都要被闪到了！”
漆言先松开手，眼底带着笑意；沈棠脸颊微红，也跟着直起身。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刘昭月这副故作夸张的样子，总能轻易打破沉闷。
“行了，别装了。”沈棠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快把绿豆糕放下，刚热的？”
刘昭月立马放下手，把托盘往桌上一放，拿起一块绿豆糕递到沈棠手里，又转头看向漆言，眼睛亮得像星星：“漆言，你今天也太帅了！太爷们了！特别是你把刀架在皇上脖子上，还有后来解决太子那下，简直帅到我了！”
漆言挑了挑眉，伸手捏了块绿豆糕，慢悠悠地咬了一口：“哦？难道我以前不爷们？”
“以前嘛……”刘昭月拖长了调子，眼神意味深长地往沈棠那边扫了一眼，“以前也挺好，就是……”她没说完，却把“以前常被欺负”的意思藏得明明白白。
沈棠被她这眼神逗笑，想起从前在国子监，漆言被漆策堵着欺负，却总把伤口藏起来，怕她担心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漆言也没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些过往的委屈，如今都成了护她周全的底气，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咳咳两声。”漆言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却没忍住眼底的笑意，“提醒你们一句，明日我便登基了，以后可不能再直呼我名讳，得叫‘皇上’。”
“知道啦皇上！”刘昭月立马配合地拱了拱手，语气里满是调侃，“不过皇上，我突然想起件事——你以前跟我们说过，等以后有本事了，要带我和棠棠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了啊！”她拍了拍漆言的胳膊，笑得一脸得意，“我就说你是这块料子，当年在巷口跟你说你能成大事，没说错吧？记得登基后兑现承诺，可别当了皇上就忘了我们！”
漆言看着她活力满满的样子，又看了眼身旁笑着点头的沈棠，心里满是暖意。他点头应道：“放心，少不了你们的。等局势稳定了，就陪你们去吃城南的糖葫芦，去喝西街的杏仁酪，想吃什么，都依你们。”
沈棠咬着绿豆糕，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窗外的雪还在落，可后堂里的笑声与暖意，早已驱散了所有的风雪与阴霾——往后的日子，有爱人在侧，有挚友相伴，再不用怕那些风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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