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打翻的砚台，浓墨般在天际晕染开来。云梦江氏的校场上，几名弟子仍在挥剑练习，剑刃破空之声与莲塘里的蛙鸣相和。
夏末的莲花坞，千顷荷花开得正盛，空气里浮动着清甜中略带苦涩的香气，晚风裹挟着水汽，拂过九曲回廊，吹动了魏无羡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
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廊下的竹席上，一腿曲起，一腿随意伸展，活像只晒够了太阳的猫。
右手握着的酒壶已空了大半，左手捏着的几页信纸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夕阳的余晖为他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蓝忘机从回廊另一端走来。
夕阳斜照在他素白如雪的家主袍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手中端着的黑漆托盘里，一碗切得整齐的冰镇西瓜红得诱人，瓜皮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
蓝忘机在魏无羡身旁跪坐下来，先将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然后伸手将那快要滑下席子的身子扶正了些，动作熟稔自然道。
“蓝湛你看，金凌来信了。”魏无羡就着对方的力道翻身坐起，盘起一条腿，将信纸抖得哗哗响，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说是庐州一带近来有邪祟作怪，已经伤了七八个过路商旅。当地修士查了半月无果，金凌带人去看了，也觉得棘手。”
蓝忘机瞥了眼信纸上的字迹——金凌的字迹已颇有金氏家主的风范，笔力劲挺，只是个别笔画仍透出几分少年人的急躁。
他目光转向魏无羡：“他希望你插手？”
“那小子嘴硬，只说‘若你有空路过’，可以一看。”魏无羡笑嘻嘻地凑近，几乎要贴到蓝忘机身上，一股淡淡的莲花混着酒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但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能看着小外甥为难？再说——”
他故意拖长了音，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蓝忘机，像只讨食的狐狸：“庐州的醉鸡和桂花酿可是一绝，那醉鸡要用陈年花雕慢炖，鸡肉酥烂，酒香入骨；桂花酿则是取初秋的金桂，蜜糖般甜润。正好最近无事，我们不如去帮帮忙，顺便尝尝鲜？”
蓝忘机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轻轻点头：“好。”
魏无羡顿时眉开眼笑，仰头将壶中残酒一饮而尽，拉着蓝忘机起身。不多时，两道身影便乘着暮色离开了莲花坞，一黑一白，衣袂飘飘，踏着随便和避尘，一路向西而行。
庐州地处江淮之间，水系发达，商路繁盛。二人抵达时正是午后，秋老虎发着余威，晒得青石板路面腾起阵阵热浪。金凌已在约定的客栈等候多时，见到魏无羡，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又板起脸，故作严肃地行了一礼。
“宗主事务繁忙，还亲自来此，辛苦了。”魏无羡故意端着长辈架子，板起脸拍拍金凌的肩，被对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少废话，情况比信中说的要严重。”金凌引他们上楼，屏退左右后才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又死了一个，这次是本地富商之子，尸体今早在城东芦苇荡被发现，死状...极其可怖。”
魏无羡收了玩笑神色，与蓝忘机交换一个眼神：“详细说说。”
“死者共八人，都是青壮年男子。最早一例是两个月前，当地官府以为是普通凶案，直到仵作验尸发现尸体上残留着诡异的阴气，才请修士介入。”金凌铺开一卷案录，指尖点过每一个名字，“所有死者皆是在满月之夜遇害，尸体干瘪如枯木，浑身精血被吸食殆尽，但身上并无明显伤口，只有脖颈后有一个极小的红点，像是蚊虫叮咬，却查不出毒液。”
魏无羡摸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缕黑发：“满月之夜...下次满月是何时？”
“三日后。”金凌神色凝重，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为此事已多日未曾安眠，“庐州知府已经下令宵禁，但恐怕拦不住那邪物。”
蓝忘机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尸体在何处？”
“停在府衙义庄，我已打点妥当，现在就可带你们去。”
义庄设在城隍庙后，阴凉通风，八具尸体整齐排列在草席上，盖着白布。金凌掀开最近一具，一股混合着腐草和特殊香料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尸体果然如他所说，干瘪诡异，面色青黑，皮肤紧贴着骨骼，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唯有眼眶深陷，嘴唇干裂，死状极为可怖。
魏无羡俯身细看，手指在尸体上方寸许处轻轻拂过，闭目感应片刻，睁眼时神色有些古怪：“这阴气...不像是普通邪祟。”
蓝忘机也已探查完毕，与他交换一个眼神：“似曾相识。”
“像不像当年我们在岐山遇到的‘画皮妖’？”魏无羡压低声音，指尖在尸体脖颈后的红点上轻轻一点，“只是这吸食精血的方式，又有所不同。”
蓝忘机微微颔首，日光从高窗漏下，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跳跃。
金凌忙问：“什么画皮妖？”
“一种古老的邪术，能将人皮完整剥下，制成傀儡。”魏无羡解释，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画着符咒的轨迹，“但画皮妖作案会留下人皮，这些尸体却皮肉完好，只是精血被吸干。相似的是那股阴气的质感，阴冷中带着一丝腥甜，像是同源邪术的不同变种。”
他转向金凌，正色道：“死者之间可有关联？”
“表面上毫无联系，商旅、书生、农夫、富家子弟，身份各异，住得也分散。”金凌道，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但我派人仔细查过，这八人都曾在一个地方出现过——城南的‘醉春风’酒馆。”
魏无羡挑眉：“酒馆？”
“不是普通酒馆，”金凌略显尴尬地咳嗽一声，耳根微红，“是...风月场所。”
魏无羡顿时了然，促狭地拍拍金凌的肩：“哟，我们小金宗主为了查案，连这种地方都敢去了？”
金凌涨红了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是伪装查案！而且只去了前厅！连杯茶都没喝！”
蓝忘机淡淡打断，目光扫过金凌通红的脸：“可查到什么？”
金凌感激地看了蓝忘机一眼，正色道：“酒馆有个叫锦瑟的琴师，一个月前突然失踪。她原是馆内头牌，色艺双绝，不少人为她一掷千金。奇怪的是，她失踪后，馆内竟无人记得她具体模样，只模糊记得是个美人，连她住过的房间都找不着了。”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记忆被抹除或干扰，这绝非寻常失踪案。
是夜，城南“醉春风”酒馆华灯初上，丝竹声声，笑语喧哗。两个头戴帷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虽面容被遮，但一个身姿挺拔如松，一个洒脱不羁，气度不凡。老鸨眼尖，立刻堆着笑脸相迎，手中团扇轻摇，带起一阵浓腻的香风。
“二位爷看着面生，第一次来？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作陪？”
魏无羡压低声线，抛出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听说贵馆曾有位锦瑟姑娘，琴艺无双，可惜无缘得见。”
老鸨接过银子，笑容僵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锦瑟？客官记错了吧，我们这儿没有叫锦瑟的姑娘。”
魏无羡又加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在灯下闪着诱人的光：“妈妈再想想，一个月前还在此弹琴的锦瑟姑娘。”
老鸨盯着金子，眼神闪烁，喉头滚动，最终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客官，不是我不说，是...是实在记不清了。说来邪门，那锦瑟原是我这的头牌，弹得一手好琴，尤其那曲《广陵散》，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可自她走后，馆里竟无人能想起她长什么样子，连她住过的房间都找不着了。”
“还有更怪的，”她凑近几分，声音几不可闻，带着一丝恐惧，“近来有好几位曾为她捧场的客官都...遭了不幸。我劝客官莫再打听了，免得惹祸上身。”
魏无羡又问了几个问题，老鸨却再也说不出所以然，眼神迷茫，仿佛关于锦瑟的记忆真的被什么东西从她脑海中硬生生抹去了。
离开醉春风，喧嚣被抛在身后，二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月色明亮如练，洒在青石板路上，再有两日便是满月，天上的玉盘已近乎圆满。
“记忆模糊，不似自然遗忘，倒像是被人施了忘忧咒一类的手段。”魏无羡沉吟，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陈情笛上鲜红的穗子。
蓝忘机颔首，月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需查锦瑟来历。”
突然，魏无羡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眉头微蹙：“什么声音？”
远处隐约传来女子哭泣声，若有若无，随风飘忽，如泣如诉，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二人循声而去，穿过几条漆黑的小巷，来到一处荒废的宅院前。院墙倾颓，门楣上蛛网密布，哭声正是从院内传来。
魏无羡伸手推门，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静夜中格外响亮。院内杂草丛生，高及人腰，显然久无人居。正堂门虚掩着，哭声从门缝中幽幽传出。
蓝忘机戒备地按住避尘剑柄，剑鞘上的卷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魏无羡则已将陈情笛握在手中，笛身冰凉。
推开门，月光透过破窗照入堂内，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只见一白衣女子背对他们，跪在地上低声啜泣，肩头微微耸动。
“姑娘为何深夜在此哭泣？”魏无羡试探问道，声音在空荡的屋中回响。
女子闻言，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清丽面容，肤色苍白如纸，眼角泪痕未干，更添几分娇弱：“小女子锦瑟，被恶人所害，魂魄无依，求二位仙师为我做主。”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心道竟是如此轻易找到正主？未免太过巧合。
“锦瑟姑娘有何冤情，但说无妨。”
女子垂泪道，声音哀婉：“我本醉春风琴师，一月前被恶霸逼迫不从，遭他杀害，尸身被抛入城东芦苇荡中。那恶霸有权有势，我冤魂不散，却又报仇无门。”
魏无羡故作同情，向前半步：“姑娘可知那恶霸姓名？”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红光，转瞬即逝：“他叫...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话音未落，女子突然暴起，十指长出尺长利甲，泛着幽蓝寒光，直扑魏无羡面门！与此同时，四周阴风大作，门窗砰然关闭，屋内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蓝忘机早有防备，避尘剑出鞘，一道湛蓝剑光如秋水横空，将女子逼退数步。
陈情笛已至唇边，凄厉笛声破空而出，数道黑影自笛中窜出，如毒蛇般缠向女子。
女子尖啸一声，声音刺耳欲裂，身形忽隐忽现，在屋内快速移动，避过攻击。长发飞舞，面色由白转青，眼中再无泪意，只剩狰狞杀机。
“装神弄鬼！”魏无羡冷笑，笛声陡然转调，更加尖锐刺耳。黑影如锁链般缠住女子四肢，蓝忘机剑尖符咒闪现，直点女子眉心。
在剑尖即将触及的瞬间，那女子突然化作一阵青烟，从黑影束缚中脱身，笑声凄厉回荡在屋内：“魏无羡，蓝忘机，你们阻止不了我！月圆之夜，我还要再取一命！”
声音渐远，阴气消散，只留下满室狼藉和刺骨的寒意。
魏无羡收起陈情，眉头紧锁：“不是本体，只是一缕分魂。这东西道行不浅，能分出如此强大的魂魄。”
蓝忘机凝望女子消失处，避尘剑尚未归鞘，剑身蓝光流转：“她认识我们。”
“有意思，”魏无羡眼中闪过兴味，指尖轻抚过笛身，“一个庐州的琴师鬼魂，居然一眼认出我们。看来这事不简单。”
回到客栈，金凌早已等候多时，烛光下脸色焦急。听闻今夜遭遇，他神色更加凝重：“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魏无羡倒了杯茶，茶水已微凉，他却不介意，一口饮尽，“等她月圆之夜再次出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找到她的尸身。魂魄如此之强，尸体一定被特殊处理过，否则早已腐烂。”
次日，三人来到城东芦苇荡。秋日阳光下，芦苇一片金黄，绵延如海，风过处，苇浪翻滚，沙沙作响。这里水域辽阔，芦苇比人还高，搜寻工作艰难异常。
魏无羡掏出随身携带的罗盘，注入灵力，指针疯狂转动，却因空气中弥漫的阴气干扰无法稳定指向。
“这样找太慢了，”金凌抹了把额上的汗，苇叶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我调些人手来？”
蓝忘机突然抬手制止二人，闭目凝神，长睫在眼下投下阴影。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光，指向东南方向：“水下有异。”
他们循方向前行，拨开密密层层的芦苇，来到一处看似普通的河湾。水色深碧，不见底。蓝忘机拔剑轻划水面，一道蓝光闪过，河水竟向两侧分开，露出淤泥中的一口古怪箱子。
箱子以黑木制成，表面刻满诡异符文，似血般鲜红的朱砂填满刻痕，又以金线缠绕，密封得严严实实，散发出浓重的阴寒之气。
魏无羡蹲下身，指尖轻触符文，面色微变：“这是锁魂棺。怪不得她魂魄如此强大，尸体被用这种方法保存，魂魄可游离体外修炼邪术，但必须定期回归本体，否则会魂飞魄散。”
金凌问：“那八个死者是怎么回事？”
“养料。”魏无羡神色冷峻，站起身，目光扫过平静的水面，“她需要吸食活人精气维持魂魄不灭。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是她必须补充精气的时刻。看这棺木的封印程度，她至少已修炼了数月。”
就在此时，魏无羡突然想到什么，飞快掐指一算，脸色顿变：“不好！我算错了时辰，今夜就是月圆之夜！”
话音刚落，箱子突然剧烈震动，里面传出凄厉笑声，震得周围芦苇纷纷倒伏：“魏无羡，你聪明一世，却没想到我会提前出手吧？今夜，便是你们的死期！”
箱盖轰然炸开，木屑纷飞中，一具身着血红嫁衣的女尸直直立起，面色惨白如纸，双唇却艳红如血，双眼赤红，正是昨夜所见女子的模样！
“小心！”蓝忘机一把推开魏无羡，避尘剑迎上女尸利爪，金铁交鸣之声刺耳，火花四溅。
魏无羡笛声已起，凄厉刺破长空，周围土地翻动，数具凶尸破土而出，扑向女尸。金凌也挥剑加入战局，剑光如虹。
女尸实力远超预期，在三人围攻下竟不落下风。更可怕的是，她似乎对魏无羡和蓝忘机的招式极为熟悉，总能提前避开致命攻击，身法诡异莫测。
激战正酣，女尸突然虚晃一招，利爪直扑金凌而去。金凌措手不及，眼看就要中招，魏无羡闪身挡在他面前，硬生生接下这一击，肩头顿时鲜血淋漓，染红衣袍。
“魏婴！”蓝忘机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惊慌，剑势骤然凌厉如暴风骤雨，逼退女尸。
魏无羡忍痛笑道，额角渗出冷汗：“无妨，皮肉伤。不过这玩意比想象中难缠，得用点真本事了。”
他抹去肩上鲜血，在掌心画下一个复杂符咒，对蓝忘机喊道：“蓝湛，助我一臂之力！”
蓝忘机会意，避尘剑插地，双手结印，一道蓝色光幕如巨碗倒扣，将女尸暂时困住。魏无羡趁机跃至高处，血符完成，散发出刺目红光，映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以我之血，缚汝之魂，收！”
红光如网罩下，女尸发出凄厉惨叫，在光网中挣扎不休，身形渐渐模糊。
此时，异变再生！一道黑影自芦苇丛中窜出，掌风凌厉，直扑魏无羡后背！蓝忘机反应极快，飞身挡在魏无羡身后，与黑影硬拼一掌，气流激荡，二人各自震退数步。
黑影站定，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英俊却扭曲的面容。金凌倒吸一口冷气：“李公子？怎么是你？”
此人是庐州知府之子李宸，平日里温文尔雅，颇受百姓爱戴。
李宸狂笑，眼中满是疯狂：“锦瑟是我所爱，却被那些庸人逼死！我寻得古籍，以锁魂棺保她尸身不腐，助她修炼复生之术。那八人皆曾侮辱于她，死有余辜！”
魏无羡摇头，血符光芒不减：“你疯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做只会让她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闭嘴！”李宸眼神疯狂，掏出一面黑色幡旗挥舞，旗上绣着狰狞鬼首，“只要再吸食一人精气，她就能真正复活！而那个人，就是你，魏无羡！你的金丹灵力足以让她重获新生！”
他挥动幡旗，顿时阴风怒号，无数冤魂自旗中涌出，扑向三人。同时，本已被制住的女尸仿佛得到力量补充，眼中红光大盛，再次暴起！
形势急转直下，魏无羡肩头受伤，鲜血浸透半臂衣衫；蓝忘机要护着他，又要应对李宸和女尸的夹击；金凌独力难支，渐渐落入下风。
危急关头，魏无羡眼中闪过决然，对蓝忘机喊道：“蓝湛，用那一招！”
蓝忘机神色一凝：“不可，你已受伤。”
“顾不了那么多了！”魏无羡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下一个复杂的血色符咒，每一笔都带着灵光，“以血为引，以魂为契，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蓝忘机见状，不再犹豫，避尘剑指苍天，口中念诀，声音清越如凤鸣：“云深不知处，琴剑共逍遥！”
二人灵力合流，一蓝一红两道光芒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太极图案，缓缓压下。女尸发出凄厉惨叫，在太极光压下身形逐渐消散，化作飞灰。李宸更是直接被压得跪地吐血，黑色幡旗碎裂，冤魂四散而逃。
光芒散去，女尸已无影无踪，李宸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眼中疯狂渐退，只剩无尽悔恨。
“锦瑟...我终究...没能救你...”他喃喃道，头一歪，气绝身亡。
魏无羡松口气，却因灵力透支加上肩伤，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蓝忘机及时将他接入怀中，掌心贴在他后心，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输入。
“没事...”魏无羡虚弱地笑笑，脸色苍白如纸，“就是有点累。蓝二哥哥，这次多亏你了。”
蓝忘机不语，只是将他搂得更紧，指尖轻抚过他染血的脸颊，眼中是未曾掩饰的心疼。
金凌看着相拥的二人，又看看四周狼藉，长叹一声，少年老成的模样让人心疼：“我得通知官府来收拾残局。你们先回客栈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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