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像是被钝器敲过,疼得我龇牙咧嘴。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刺得我眼睛发酸。猛地睁开眼,头顶惨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旁边是规律的滴答声,像是什么仪器在运转。
我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折叠床上。环顾四周,这是间特护病房,窗帘拉了大半,只留条缝透进点月光。病床上躺着个人,轮廓在昏暗光线下看着有点眼熟。
心脏猛地一跳,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到病床边。果然是郭城宇。他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紫,胸口微弱起伏,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连接着旁边的监护仪。屏幕上的心跳曲线平缓得吓人,偶尔跳一下,幅度小得可怜。
“郭城宇?”我试探着叫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没反应。我伸手想碰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胸口的被子下,有东西在动!不是呼吸的起伏,是那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的感觉。
母蛊!
我一把掀开被子,倒抽一口冷气。郭城宇心口的位置,皮肤下面有团黑色的东西在蠕动,形状不断变换,像是有生命似的。比之前看到的大了一圈,而且颜色深得发黑,透着股不祥的气息。
“操!”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是母蛊变异了!云之羽的典籍里提过,子母蛊如果宿主情绪剧烈波动,或者受到外力刺激,可能会发生变异。一旦变异,母蛊会反过来吞噬宿主的生机,最后同归于尽。
怎么会变得这么快?明明之前还好好的!难道是陈默注射的药物有问题?
想到陈默,我猛地回头,扫视整个病房。窗户从里面锁死了,门也是关着的,旁边的卡槽里插着张门卡。这是间封闭的病房,我们怎么会在这里?陈默呢?
床头柜上放着我的凤纹佩,玉佩被擦得干干净净,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我拿起来,触手冰凉,上面的裂痕已经修复好了,是郭城宇之前还给我的那块。
心里乱糟糟的,千头万绪。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先稳住郭城宇体内的母蛊。我摸了摸头发,摸到一根藏在发间的银针。这是我从云之羽带回来的,针尖淬了特制的药水,能暂时压制蛊虫的活性。
深吸一口气,我掀开郭城宇的病号服,露出心口的位置。那块皮肤已经变成青黑色,下面的东西还在不停蠕动,看着让人头皮发麻。我咬了咬牙,把银针消毒,找准他心口的穴位,正准备扎下去——
等等!
我突然停住了手。月光下,郭城宇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音。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这个男人,明明是我计划里的棋子,是我为了报复和夺权才要攻略的目标。可现在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竟然…有点心疼?
“别想了岳悦,你是来报仇的,不是来谈感情的。”我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狠下心,准备下针。
就在这时,病房里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滋啦——电流的声音响起,监控器屏幕突然黑了。整个病房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
怎么回事?停电了?
我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摸索着去找手电筒,就听到门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有人!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握紧了手里的银针,缓缓后退到病床边。眼睛适应了黑暗,能模糊看到门窗的轮廓。门是关着的,但我敢肯定,刚才那声音绝对是从门后传来的。
是谁?陈默?还是云之羽的人?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摸到了床头柜。上面放着个青瓷花瓶,是用来插鲜花的,现在里面的花已经蔫了。我把花瓶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突然,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条缝。一股阴冷的风灌进病房,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握紧花瓶,心脏狂跳。门缝里伸进一只手,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似乎想开灯。机会!我屏住呼吸,悄悄靠近门口。
就在那人推开门,身影刚要进来的瞬间,我举起花瓶,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砰!”
花瓶应声而碎,碎片四溅。那人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捂住了头。我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陈默!
他额头上流着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衣服上。但他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疯狂。
“你果然醒了。”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嗓子里卡了砂纸。
“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我冷冷地问,手里还握着半块带尖的瓷片,防备着他。
陈默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病床上的郭城宇,眼神贪婪:“母蛊……终于要变异完成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往前一步,挡在病床前,“郭城宇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背叛?”陈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瘆人,“你以为我是谁?我从一开始就是云之羽的人!接近郭城宇,就是为了他体内的母蛊!”
云之羽的人?我心里一沉。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陈默突然不笑了,眼神变得凶狠:“本来计划得天衣无缝,都是因为你这个女人!破坏了我们的好事!”
他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手里寒光一闪,竟然藏着把匕首!我反应迅速,侧身躲开,同时把手里的瓷片狠狠扎向他的胳膊!
“啊!”陈默惨叫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我趁机后退,想拉开距离。可病房太小,根本没地方躲。陈默捂着流血的胳膊,眼神更加疯狂,像头受伤的野兽,再次朝我扑来。
我被迫与他缠斗起来。黑暗中,我们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旁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你以为你能赢吗?”陈默喘着粗气,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墙上,“等母蛊吞噬了郭城宇的心脏,就会成为最完美的蛊王!到时候,整个云之羽都会臣服在我脚下!”
窒息感传来,我拼命挣扎,双脚胡乱踢打。突然,我的脚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是郭城宇掉在地上的枕头!我灵机一动,用尽全力把枕头踢向陈默的脸!
陈默下意识地伸手去挡,掐着我脖子的手松了松。我趁机咬住他的胳膊!
“啊!”陈默疼得大叫,松开了我。我摔倒在地,咳嗽着喘气。还没等我爬起来,陈默已经像饿狼一样扑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听到了一声闷响。我睁开眼,看到陈默倒在了地上,郭城宇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虚弱地靠在床边,手里拿着个碎掉的输液瓶。
“城宇……”陈默看着郭城宇,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你……”
郭城宇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陈默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惨笑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突然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地上的瓷砖。他看着我,又看看郭城宇,眼神渐渐涣散。
“你以为……你赢了?”陈默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弥留之际的呓语,“别高兴得太早……玉佩……是钥匙……”
“什么钥匙?开什么的钥匙?”我急忙追问,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可能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陈默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他看着天花板,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们两人的喘息声。我看着陈默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人,虽然是敌人,但就这样死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突然,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警察怎么会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是冲着我们来的吗?还是陈默临死前报的警?
“郭城宇,我们得走了!”我急忙跑到病床边,想扶他起来。可他刚一动,就疼得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
“我没事……”郭城宇虚弱地说,眼神却很坚定,“先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在陈默身上摸索起来。他口袋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身份证和一个空了的针管。身份证上的照片是陈默,但名字却不是他常用的那个。
“岳悦……”郭城宇突然叫我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
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手!他的无名指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图案,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
是凤纹!跟我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震惊地看着那个印记,又看看手里的凤纹佩,突然明白了陈默那句话的意思——“玉佩是钥匙”!难道说,这个凤纹印记,就是玉佩要打开的“锁”?
警笛声已经到了楼下,红蓝灯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光影。我知道,我们没时间细想了。
“郭城宇,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抓起凤纹佩,塞进衣领里,然后想去扶他。
可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撞开了!几名穿着警服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枪,对准了我们。
“警察!不许动!”为首的警察厉声喝道,手电筒的光束照得我睁不开眼。
我下意识地挡在郭城宇身前,握紧了手里的碎瓷片。心里一片冰凉——我们,被包围了。\[未完待续\]蓝光在郭城宇指尖明明灭灭,那道凤纹像是活过来的星火。警笛的尖啸刺穿耳膜时,我瞥见床单上蜷着半张染血的医院缴费单——不是我们入院的日期。
"钥匙。"郭城宇突然睁开眼,指尖精准扣住我领口的玉佩。他的体温烫得吓人,瞳孔里浮着血丝,"按纹路转三圈。"
我摸到玉佩背面凹凸的纹理,像某种古老的齿轮。警灯的红蓝光在天花板上洇开,把陈默的尸体照得忽明忽暗。门锁突然发出"咔嗒"轻响,不是外面传来的,是病床底下。
郭城宇拽着我往下滚时,子弹正好击穿了枕头。我压在他胸口,听见金属落地的脆响——三枚染血的弹壳滚到陈默僵硬的手指边。透过床底栏杆,我看见那些"警察"穿着便衣皮鞋,枪柄上没有警徽。
"他们是冲着印记来的。"郭城宇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凤纹烫得我皮肤发麻。玉佩在掌心突然发烫,背面暗纹竟和他指尖的纹路严丝合缝。
床底暗格缓缓下沉的瞬间,我回头看见陈默的尸体手指动了动。不是临死抽搐,他无名指上同样有个淡金色的印记,正随着警笛频率闪烁。
失重感传来时,郭城宇把玉佩按在我心口。暗格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铁锈的气味,墙壁上整齐排列着十几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都泡着戴着呼吸机的人体,无名指上全是凤纹胎记。
"他们找了二十年。"郭城宇的声音混着某种液体流动的声音,"找两个凤纹能拼合的人。"
玉佩突然发出蜂鸣,我和他交叠的掌心腾起蓝火。玻璃罐里的人同时睁开眼,密密麻麻的视线从浑浊的福尔马林中透出来。暗格顶端传来钻孔声,水泥碎屑落在我后颈。
"陈默不是云之羽的人。"郭城宇突然笑了,指缝渗出黑血,"他是看守。"
凤纹在我们掌心拼合成完整的凤凰时,玻璃罐集体炸裂。粘稠的液体里浮起更多染血的缴费单,最上面那张印着二十年前的日期,照片上是两个襁褓中的婴儿,脖颈处都有凤凰形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