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摘的星星

姜棠攥着那张写着「天台见」的纸条，一整天都像踩在云端。数学课老刘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四叶草，又被她慌乱地涂成墨团。

“魂又飞了？”林夏用胳膊肘撞她，压低声音坏笑，“张极到底准备了什么生日惊喜？该不会要……”她做了个亲吻的手势。

“别瞎说！”姜棠脸颊爆红，下意识摸了摸腕间的四叶草手链，冰凉的银链贴着皮肤，却像烙铁一样烫。

前排的江野突然转身，神秘兮兮地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嫂子，帮个忙！”

“谁是你嫂子！”姜棠和林夏异口同声。

江野挠挠头，把盒子塞到林夏手里：“帮我给林夏……就说、就说是我月考进步的谢礼！”盒子里是一条缀着星星月亮的锁骨链，精致得晃眼。

林夏一愣，耳尖泛红：“谁稀罕你的……”

“拿着！”江野难得收起痞气，眼神认真，“你说考进前一百就考虑，我做到了。”他忽然压低声音，“林夏，我是认真的。”

林夏捏着盒子，指尖微微发颤。姜棠看着她泛红的侧脸，心里默默感叹——**江野的直球，真是永远热血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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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终于敲响。

姜棠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心跳快得像要挣脱胸腔。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夕阳透过窗户，在她课桌上投下暖金色的光斑。

“还不走？”

清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姜棠猛地回头，张极不知何时靠在后门框上，肩头搭着校服外套，逆着光的轮廓挺拔又清晰。

“阿极……”她小声唤他。

张极没说话，只是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修长，带着无声的邀请。

姜棠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指尖相触的瞬间，被他温热干燥的掌心牢牢包裹。他收拢手指的力道很稳，牵着她转身走向楼梯间。

天台的门虚掩着。张极推开铁门——

“哗啦！”

细碎的彩带和金粉突然从天而降，落了两人满头满身。

“生日快乐棠棠——！”江野的大嗓门响彻天台，他正龇着虎牙得意地晃动手里的彩带筒。林夏站在他旁边，手里捧着一个插满蜡烛的草莓蛋糕，火光跳跃着映亮她带笑的脸。

姜棠怔在原地。她以为……只有她和张极两个人。

手腕忽然被轻轻捏了一下。张极侧头看她，眼底映着跳动的烛光，声音压得很低：“闭眼。”

又是闭眼！姜棠心跳如鼓，却乖乖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江野和林夏同时倒抽冷气的声音。

“睁眼。”张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棠缓缓睁开眼——

天台的栏杆上缠满了星星灯，此刻正次第亮起，如同流淌的银河。而他们头顶，一方巨大的白色幕布徐徐展开，投影仪的光束打上去，瞬间化作一片璀璨的旋转星云！深蓝色的天幕上，银河流转，星子明灭，甚至能看到清晰的仙女座星团。幕布角落，一行手写的小字在星辉中闪烁：

「棠棠的专属宇宙」

“我的天……”林夏捂住嘴，“张极你搞这么大？！”

江野也看呆了：“极哥，你该不会把天文社的镇社之宝偷来了吧？”

张极没理他们，只是低头看着姜棠。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映着漫天星光，像盛满了碎钻的湖泊。他牵着她的手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喜欢吗？”他低声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撞进姜棠心里。

“喜、喜欢……”姜棠声音发颤，巨大的惊喜和感动让她鼻尖发酸。她仰头看着那片为她点亮的星空，又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掌心滚烫，热度透过皮肤一直烧到她心尖。

“许愿。”张极把蛋糕捧到她面前。

摇曳的烛光中，姜棠闭上眼睛。

第一个愿望，希望阿极永远快乐。

第二个愿望，希望此刻星光永恒。幸福永远降临。

第三个愿望……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正对上张极凝视她的目光。深邃的黑眸里映着烛光和她小小的影子，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第三个愿望……

希望他的掌心，永远这么暖。

“呼——”她吹灭蜡烛。

江野立刻起哄：“第三个愿望是不是关于我们极哥的？说出来听听！”

林夏笑着捶他：“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闹哄哄的分完蛋糕，江野突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两罐喷雪：“来点气氛！”白色的泡沫雪花喷向夜空，混着星灯光芒，像一场人造的银河落雪。

林夏被喷了一头，尖叫着去抢江野手里的罐子，两人追打着跑向天台另一侧。

喧嚣忽然远去。

角落里只剩下姜棠和张极。星幕的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们，空气里飘散着草莓蛋糕的甜香和喷雪的清凉气息。

“阿极，”姜棠鼓起勇气，晃了晃两人依旧交握的手，“谢谢你……为我摘的星星。”

张极没说话。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开落在她睫毛上的一点白色泡沫。动作温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

“不是摘的，”他低声纠正，目光落在她唇边一点奶油渍上，“是租的。”

姜棠：“……”

这人！浪漫不过三秒！

她气鼓鼓地想抽回手，却被张极更用力地握住。

“但有效期很长。”他忽然补充，俯身凑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嗓音低哑得如同星夜私语：

“租了一辈子。”

姜棠的呼吸瞬间停滞。

下一秒，温热的触感落在她唇角——张极的指尖轻轻揩去那点奶油。他的动作很慢，指腹带着薄茧，摩挲过她柔软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四目相对。星幕流转的光影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如同无声的潮汐。他靠得那么近，近到姜棠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呆怔的模样，近到他微凉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

空气粘稠得如同蜜糖，将两人牢牢裹缠。

张极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微张的唇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缓缓低下头——

“极哥！救命啊——！”江野杀猪般的惨叫突然炸响。

只见他被林夏追得满天台跑，头发上沾满了白色喷雪，活像只炸毛的北极熊。林夏举着空罐子，笑得前仰后合。

张极：“……”

姜棠看着他瞬间黑沉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反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指尖调皮地在他掌心挠了挠。

“阿极，”她仰起脸，眼睛弯成月牙，映着漫天星辉和灯光，“我的第三个愿望……”

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轻轻说了一句话。

张极的身体猛地僵住。

几秒钟后，在江野的哀嚎和林夏的笑声中，姜棠看到——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态的张极，

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彻底红透。

像天边烧起来的最艳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