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的表面爬满了暗红色的锈迹,像凝固的血痂。谢语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门上就突然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敲响三次,门扉自开】。
“敲响三次?”晓晓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发颤,“敲什么?这里除了钟摆声什么都没有……”
他的话音未落,头顶的钟摆声突然变了调。原本规律的“滴答”声里,混入了一丝微弱的、类似孩童嬉笑的声音,尖锐又诡异,顺着墙壁的缝隙钻进来,挠得人头皮发麻。
冷言警惕地环顾四周,那些挂在墙上的油画不知何时变了模样。画中人物的脸都扭曲成了孩童的模样,眼睛黑洞洞的,正咧着嘴朝他们笑,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细小尖锐的牙齿。
“别盯着画看。”谢语的声音适时响起,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折叠起来的黑布,动作利落地将那块布满诡异笑脸的区域遮住,“它们会模仿你最在意的声音,引诱你靠近。”
冷言这才注意到,谢语的口袋像是个无底洞,刚才那把匕首不见踪影,此刻又摸出了黑布。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好对上谢语转过来的视线。
男人的眼神依旧淡淡的,却忽然朝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怕吗?”
距离骤然拉近,冷言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上沾着的一点灰尘,闻到那股雪松味里混进了一丝极淡的烟草气。他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语气平静:“怕也没用,不是吗?”
谢语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墨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低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说得对。”
这一笑冲淡了不少紧张的气氛,连余葵看过来的眼神都柔和了些。宫南香悄悄拉了拉冷言的袖子,用口型说:“这人好像没那么可怕。”
冷言刚想点头,就听到宫南浔低喝一声:“小心脚下!”
地板突然开始剧烈震动,刚才那道抓向谢语脚踝的裂缝在迅速扩大,无数只惨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像潮水般涌向他们的脚踝。宫南香反应稍慢,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裤脚,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尖叫出声。
“别动!”谢语的声音陡然转厉,他反手将冷言往身后一推,同时甩出几枚银色的薄片,精准地钉在那些手腕上。薄片没入的地方冒出黑烟,惨叫声连成一片,那些手瞬间缩回了裂缝。
混乱中,冷言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后背撞到了铁门。就在这时,他听到“咚”的一声闷响——不是来自头顶的钟摆,而是从铁门后面传来的,像是有什么重物在里面撞击。
“里面有东西?”余葵握紧了随身带的折叠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谢语却没理会,他走到门前,抬手在锈迹最厚的地方敲了三下。
“咚。”
“咚。”
“咚。”
敲击声沉闷而清晰,每一次落下,门后的撞击声就跟着响一次,像是在回应。当第三声落下时,门上的字迹突然亮起红光,随即像融化的蜡一样淌下来,露出后面一个嵌在门上的铜制铃铛。
铃铛很小,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是敲这个?”冷言伸手想去碰,却被谢语按住了手腕。
“等等。”谢语的指尖冰凉,按住他的力道却很稳,“副本里的东西不能随便碰,尤其是这种明显是‘提示’的东西。”他凑近铃铛,仔细观察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有意思。”
冷言不解:“怎么了?”
“你看铃铛的花纹。”谢语的指尖点在花纹的交汇处,“这不是装饰,是倒计时。从我们进来开始算,到第七天午夜,花纹会完全消失。”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冷言,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而敲响它的人,会成为‘引钟人’。”
“引钟人是什么?”宫南香追问,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就是……”谢语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冷言脸上,语气忽然变了,带着点委屈似的软下来,“就是会被所有怪物优先盯上的人哦。你看我刚才救了你,手都酸了,肯定不能再当这个引钟人了,对不对?”
冷言:“……”
他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还气场全开的大佬,怎么突然就露出这种类似撒娇的神情?那微微蹙起的眉,那双看起来格外无辜的眼睛,和他利落杀怪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宫南香和宫南浔也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只有余葵像是见怪不怪,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
“你……”冷言被他这一下弄得没脾气,只能无奈道,“我来敲吧。”
谢语立刻笑了,眼里的“委屈”瞬间消失,变回了那副清冷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软萌只是幻觉:“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冷言:“……”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深吸一口气,他握住那个冰凉的铜铃,轻轻晃动了三下。
“叮——”
“叮——”
“叮——”
清脆的铃声响起,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钻进了大脑深处。随着铃声落下,铁门发出“嘎吱”的巨响,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一片更深的黑暗。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阶梯由粗糙的石头砌成,上面覆盖着一层湿滑的苔藓,散发着浓郁的腥气。冷言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脚踝一凉,低头一看,刚才缩回裂缝的惨白手又伸了出来,这一次却径直抓向他的脚踝,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小心!”宫南香惊呼。
冷言下意识地想后退,手腕却被谢语再次抓住。男人的力道很大,带着他往前踉跄了两步,正好避开那只手。与此同时,谢语另一只手甩出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那只手的手腕,将它钉死在石阶上。
“引钟人效果生效了。”谢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跟紧我,一步都别错。”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确认冷言抓稳了他,随即率先迈步走下楼梯。冷言被他拉着,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上,鼻尖始终萦绕着那股清冽的雪松味,莫名地让人安心。
楼梯很长,仿佛没有尽头。越往下走,钟摆声越清晰,沉重的“滴答”声像是踩在心脏上,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共振的痛感。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刻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划出来的,断断续续地记录着什么——
【第一天,听到歌声不要回头】
【第二天,钟摆停了要捂住耳朵】
【第三天……他来了……】
【第四……救……】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凌乱,最后变成了一片杂乱的划痕,像是写字的人在极度恐惧中崩溃了。
“这些是之前的玩家留下的?”宫南浔蹲下身,仔细看着那些刻痕,“第三天之后的记录断了,说明他们没能撑过第三天?”
余葵脸色凝重:“大本钟副本的死亡率很高,能撑到第三天的都是老手。看来这次的难度比之前更高。”
冷言注意到,谢语的脚步在“第三天……他来了……”这句刻痕前顿了一下,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冷光,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是谁?”冷言忍不住问。
谢语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冷言脸颊上沾到的一点灰尘,动作自然又亲昵:“一个老朋友。”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伤不了你。”
指尖的温度很凉,擦过皮肤时却像有电流窜过,冷言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谢语按住了后颈。
男人的掌心带着薄茧,力道不重,却让他动弹不得。谢语凑近他,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信。尤其是……别信长得和我很像的人。”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冷言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没来得及细问,谢语已经松开手,转身继续往下走,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从未发生过。
冷言站在原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心头疑窦丛生。谢语口中的“老朋友”是谁?为什么不能信长得和他很像的人?还有他刚才那些奇怪的举动,时而清冷时而戏精,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冷言,快走!”宫南香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冷言回过神,快步跟上。走到楼梯拐角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处刻痕,却发现原本清晰的字迹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光滑的石壁,仿佛那些恐惧的记录从未存在过。
楼梯的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圆形大厅。
大厅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钟,钟面已经布满了裂痕,指针停留在三点十四分,正是他们进入副本的时间。钟的周围散落着一些破旧的桌椅,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像是废弃了很久的控制室。
“这里是大本钟的内部?”晓晓看着那座巨大的钟,眼睛里满是震撼,“原来我们一直在钟里面?”
“可以这么说。”谢语走到控制台前,手指拂过布满灰尘的按钮,“大本钟是个嵌套结构,我们现在在第二层,下面还有四层,核心应该在最底层。”
他的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整点报时了。
三点整。
沉重的钟声震得整个大厅都在摇晃,灰尘从穹顶簌簌落下。冷言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在钟声的间隙里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咔哒”声,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大厅的四面八方传来。
“不好!”谢语脸色微变,“守钟人来了,不止一只!”
话音未落,大厅四周的墙壁突然裂开无数道缝隙,戴着黄铜面具的守钟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的斧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这一次,他们的动作不再僵硬,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敏捷,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至少有十几只!
更可怕的是,它们的目光几乎在同一时间锁定了冷言——引钟人的效果开始生效了。
“冷言,过来!”谢语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同时将那把匕首塞到他手里,“会用吗?”
冷言握紧匕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虽然害怕,眼神却很坚定:“会。”
“别怕,跟着我。”谢语的声音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脱下黑色大衣,披在冷言肩上,“这个能挡住它们的第一次攻击,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黑色的大衣带着谢语的体温和那股雪松味,将冷言整个人都包裹住,仿佛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屏障。冷言愣了一下,看着谢语转身面对守钟人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个男人,明明看起来那么冷淡,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护住他。
“南浔,保护好你姐和晓晓!”冷言喊道,握紧匕首冲了上去。
谢语的身手极其利落,他没有用武器,仅凭赤手空拳就放倒了三只守钟人。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黑影,每一次出拳都精准地击中守钟人面具的缝隙处,黄铜面具在他的力道下纷纷碎裂,露出下面灰败的皮肤和空洞的眼窝。
冷言则学着他的样子,避开守钟人挥舞的斧头,瞅准时机用匕首刺向它们的关节处。他的动作虽然生疏,却很冷静,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避开攻击——这得益于他常年玩解谜游戏练出的反应速度。
宫南浔也不是吃素的,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铁棍,护着宫南香和晓晓退到控制台后面,时不时用铁棍偷袭守钟人的后路。余葵则像一只灵活的猎豹,游走在守钟人之间,她的折叠刀每一次出鞘都能带走一只守钟人的“生命”。
战斗异常激烈,斧头劈砍木头的声音、守钟人非人的嘶吼声、金属碰撞的脆响混杂在一起,与头顶的钟摆声交织成一曲诡异的死亡交响乐。
冷言在躲避一只守钟人的攻击时,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眼看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头就要劈到他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雪松味。
冷言睁开眼,看到谢语挡在他身前,用手臂硬生生挡住了那把斧头。锋利的斧刃划破了他的衣袖,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褐色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冷言的手背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谢语!”冷言惊呼出声。
谢语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反手抓住那只握斧的手腕,用力一拧。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守钟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迅速融化成黑泥。
“你怎么样?”冷言扶住他,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心脏像是被揪紧了,“你的手……”
“没事。”谢语抽出一块手帕,随意地按住伤口,语气又开始带点委屈,“就是有点疼,需要吹吹。”
冷言:“……”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装柔弱!
他又气又急,却还是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对着伤口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谢语的身体微微一僵,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好了,不疼了。”谢语直起身,揉了揉冷言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剩下的交给我。”
他转身再次投入战斗,仿佛刚才受伤的不是他。冷言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和这个人一起撑过这七天。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只守钟人化为黑泥。大厅里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头顶依旧规律的钟摆声。
“滴答……滴答……”
冷言扶着谢语走到控制台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谢语的血是黑褐色的,和守钟人的一样,这让冷言心里咯噔一下。
“别担心,”谢语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平淡,“在副本里受伤,血液都会变成这样,出去就好了。”
冷言这才松了口气,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地帮他包扎好伤口:“还疼吗?”
谢语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冰雪初融,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不疼了。”
宫南香和宫南浔走过来,看到谢语的伤口,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为了救你……”宫南香小声说,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
冷言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想解释,就听到余葵的声音响起:“你们看这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余葵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似乎是从一堆灰尘里找到的。纸上用钢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
【禁忌一:午夜十二点后不能说话】
【禁忌二:不能在钟摆停顿时移动】
【禁忌三:不要相信镜子里的倒影】
【线索:每一层都有一块怀表,集齐怀表能看到核心的位置】
“是禁忌和线索!”晓晓惊喜地说。
冷言接过纸条,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三个禁忌,一个线索,这应该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最有用的信息了。
“午夜十二点不能说话……”宫南浔皱眉,“也就是说,每天有十二个小时不能发出声音?”
“钟摆停顿时不能移动……”余葵看向那座巨大的钟,“它什么时候会停?”
谢语靠在墙上,闭目养神,闻言淡淡道:“特殊事件发生时,钟摆会停。”
冷言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追问:“特殊事件到底是什么?”
谢语睁开眼,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每天的特殊事件都不一样。比如昨天,是‘镜中影’。”
“镜中影?”
“就是镜子里的倒影会活过来,取代你的位置。”谢语的目光落在冷言脸上,语气忽然变得严肃,“所以记住,别相信镜子里的任何东西,包括……长得和我一样的人。”
冷言的心猛地一跳,想起了楼梯上的刻痕和谢语刚才的话。这个“镜中影”,难道就是他口中的“老朋友”?
就在这时,头顶的钟摆声突然变了。
原本规律的“滴答”声变得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在故意放慢速度。大厅中央的那座巨钟,指针竟然开始逆时针转动,指向了一个诡异的时间——十二点。
“怎么回事?现在明明是下午三点!”晓晓惊恐地说。
谢语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特殊事件提前了。”他猛地站起身,将冷言拉到身边。
“快找地方躲起来!”谢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一把将冷言推向控制台后方的阴影处,“捂住耳朵,不管听到什么都别抬头!”
冷言刚缩到阴影里,就听见大厅中央传来“咔哒”一声脆响——那座巨钟的指针彻底停在了十二点的位置。
钟摆停了。
按照纸条上的禁忌,此刻不能移动。冷言立刻屏住呼吸,将身体贴紧冰冷的墙壁,指尖因为用力而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身边的谢语也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两人之间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咚——”
巨钟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不同于之前的整点报时,这声钟鸣里混杂着无数细碎的、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冷言下意识地想捂住耳朵,却想起谢语的叮嘱,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保持静止。
视野边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冷言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渗出了粘稠的黑色液体,液体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个水洼,水洼里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倒影——那是他们几个人的影子。
但那些影子的动作,却和本体截然不同。
宫南香的影子正扭曲着身体,用一种诡异的姿势爬向控制台,手指像鸡爪一样弯曲;宫南浔的影子则在原地打转,嘴里似乎在无声地嘶吼;余葵和晓晓的影子更吓人,它们正互相撕扯着对方的四肢,黑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而冷言的影子……正缓缓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冷言的心脏狂跳起来,后背沁出冷汗。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影子,看着它一点点从水洼里站起身,变成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只是脸色惨白,眼睛是纯黑的,没有丝毫瞳孔。
“冷言……”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来自任何方向,而是直接在脑海里回荡。冷言猛地转头,看到谢语的影子也站了起来,穿着和谢语一样的黑色大衣,甚至连脸上那抹冷淡的神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别信他。”谢语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冷言转头,看到真正的谢语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影子,墨色的眼睛里布满了冰冷的杀意,和平时那副偶尔戏精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看,他在骗你。”假谢语朝冷言伸出手,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和刚才谢语在楼梯上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我才是谢语啊,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它的声音和谢语一模一样,连那丝若有若无的雪松味都仿佛能闻到。冷言的心跳漏了一拍,差点就信了——如果不是看到它身后那道狰狞的、正在渗黑血的伤口消失了的话。
真正的谢语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而假的没有。
冷言立刻回过神,往后缩了缩,避开假谢语的手:“你不是他。”
假谢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纯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猛地朝冷言扑了过来!
“小心!”谢语几乎是同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