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信人已故。”(摘自《通信集》)
冰冷的字母映入眼帘,不知不觉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几十年来的情感如波涛汹涌漫上心头,一代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自此与挚友一样，皆陨落于高塔,他这一世的最后一直在念叨着两个字。
“阿尔……”
生与si的交界处,光影变重叠,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红发少年在向他挥手,最后一切都归于黑暗之中,好像沉睡了很久很久,黑暗又渐渐被一种柔和而温暖的白光浸透,这一次,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位东方少女,笑盈盈地坐在电脑后,对他点头表示欢迎。
“欢迎光临淯大王的树屋小餐厅,很高兴见到你,盖勒特,我是沈淯。"少女俏皮地笑了笑,示意格林德沃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上,茶几上顿时出现了一套茶具。
“你好。”昔日黑魔王的霸气仍未削减几分,语气有些冷漠,"我想我现在已经离世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沈淯关上笔记本电脑,绕过桌子走到格林德沃面前,脸上笑意如初,"当然是,为了给你和阿不思的故事一个完美的结局,哈哈,我当然没有十分的把握让你同意,毕竟这可比最伟大的利益要俗多了。”
当听到"阿不思"三字时,格林德沃如触电般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沈淯,"就你？有能力给我们重写结局?"
"怎么没有。"沈淯打了个响指,四周的墙壁顿时出现数不尽的文字,令人眼花缭乱,会聚成一个个外貌各异的人,格林德沃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我们都有新的结局。"
沈淯紧接着隔空取来一面镜子,格林德沃从镜子中看见了他自己,金发耀眼如太阳,异瞳奇丽,恍然是年少时的模样。
“只需要一张纸,一支笔,我便能跨越任何世界,给我笔下的任何一个人物一个交代,这是我毕生的使命。"她顿了顿，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但她依旧抬起头坚定地对上格林德沃锐利的眼神。
"盖勒特,我真的很想看到你和阿不思一起走到最后,好吗?"
格林德沃似乎被触动了,他重新看向自己在镜中的脸，总觉得肩头应该靠着一位红发蓝眼的少年,笑容温和,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那样的笑容了,内心最柔软的一部分缓缓剖开。
“我答应你。”
格林德沃头也没抬,冷淡的音调中却添上了几分激动,这种音调不属于黑魔王时期,也不属于纽蒙迦德时期。
只属于1899年的盛夏,那短短的两个月。
“我答应还你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优雅地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仰头一饮而尽,颈部线条轮廓分明。
冷艳高贵。
见多了大风大浪的沈淯也不禁赞叹,格林德沃真的算是她见过的美好好学习男子中数一数二的,要不是自己已经答应了邓布利多,格林德沃一定会被她留下来当餐厅花瓶,哦不,是服务员,包吃包住没工资。
格林德沃直接背一靠,腿一翘,就打起瞌睡来,把淯大王的办公室当家了?!
胆子可真大......反客为主是吧?朕还不伺候了呢!
沈淯大手一挥,皮笑肉不笑地为格林德沃送行,格林德沃再次陷入光影中,直到消失不见,沈淯甜美一笑,瘫倒在宝贝沙发中,面前却凭空出现了一位红发蓝眼的俊秀少年,平静地注视着她,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格格不入的沧桑。沈淯眼皮都没抬,挥手请那少年坐下喝茶。
“阿不思啊,隐形看劳工是什么感受,给我讲讲看?我家小食客最爱听了。"
少女亮晶晶的眼眸泛着八卦的光芒,邓布利多无奈地回之一笑。
“还不是......"
"未来肯定是啊!"
邓布利多的笑容突然有些苦涩,他想着喝口茶掩藏一下情绪,却发觉淯大王这次泡的茶很苦,苦后甚至没有回甘,像极了......他与格林德沃,他突然想起,沈淯每读一个不同的故事,就会泡一壶味道不同的茶,寓意这个故事的味道。
他与格林德沃的故事,是道不尽的苦涩,是盛夏的冰河。
"我们之间,不一定会有未来。"
“我说会就一定会的。"
沈淯坚定地看向邓布利多,令人信服。
“我相信你。”
“不只要相信我,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盖勒特。"
邓布利多迟疑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澄蓝眼眸如同一汪潭水凝视着一边墙壁上的投影显示屏幕,其上的金发少年似乎是察觉到了昔日链仁温柔的目光,回眸一笑。
16岁的格林德沃……可真是令人怀念呢……
“阿不思,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让盖勒特去那个时空,却没要求你去呢?"
沈淯拍了拍邓布利多的肩,脸上不再挂着僵硬的职业性微笑,而是如同那壶茶,泛上苦涩。她并未等待邓布利多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因为啊,你们两个人中,如果是盖勒特去改变一些事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很大,我读完你们的故事后,就感觉,一切的一切,都应该由盖勒特从最初终结。但我只是将他送去了平行世界,并非你们原来的世界,他面对的那个阿不思,不是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选择,是留在这儿当旁观者,还是去替代那个阿不思呢?"
沈淯说完这一长段,灌下一整杯茶,苦涩溢满口腔,她险些一口茶水喷出弄脏自己花重金拍下的地毯。
“好险……再也不泡这么苦的茶了,再也不接手这么苦的故事了......”
“看他,如果他愿意在那里陪着另一个我,我就在这给你打工好了,如果他不愿意,那我就去陪他,这几十年,我也欠了他很多。还有，谢谢你，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完美的结局，让这个故事以及这壶茶不那么苦。"
邓布利多突然开口,吓了沈淯一跳,茶水彻底泼的,邓布利多一挥魔杖，水滴停在空中,又回到茶壶里。
"看来给你找根新魔杖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这地毯比盖勤特还值钱!"
“不信。”
邓布利多面无表情地收回魔杖,看向墙壁上的投影显示屏幕。
戈德里克山谷。
格林德沃注视着这座他无比思念、梦到过无数次的村庄,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感情,盛夏炎热的阳光打在他的金发上,耀眼夺目。
“终究......又回到这里了,又要见到他了......”
他长叹一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不是梦。笑意攀上唇角,格林德沃再次像那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样,踏上了那条他梦见过无数次石子小径,小径尽头的那座小院、那间谷仓,是否与那年盛夏一模一样呢?
格林德沃迟疑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小院的外门。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位红发蓝眼的俊秀少年打开门，温和地对着格林德沃微笑。
格林德沃的身躯猛然一震，眼前竟黑了片刻，他强忍着头晕，礼貌地回之一笑。
“不好意思，找错地方了。”
随后他一路小跑地回到初来时的溪边，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金发异瞳显得有些虚幻，他闭上了眼，指尖掠过水面，凉意令他清醒了几分，随后一阵窒息感传来，四周场景变换，他再次回到了沈淯的办公室。
“你究竟送我去了哪里！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阿尔，他的少年时期是外表的温和掺着内里的对自己才高八斗的骄傲，绝不会是那样纯粹的温和而不带一点攻 击 性，就算是中年与晚年的阿尔我也能一眼认出，绅士风度与温和下是重重思虑。他不是他。”
格林德沃黑着脸一巴掌拍在沈淯的办公桌上，而对方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不错，旁边冰箱里有冰饮，你拿瓶消消火。”
格林德沃打开冰箱，放着满冰箱的可乐、雪碧不看，注意力一下子被角落里孤零零的AD钙奶吸引了。
“AD……阿不思•邓布利多……阿尔……”
他轻声念叨着，指腹抚过瓶子上印着的两个字母。
一旁隐身的邓布利多：“……”
格林德沃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大型金毛，乖乖把吮吸着AD钙奶，思绪飘远，他想起了那年盛夏的谷仓中……格林德沃的脸瞬间泛上红晕。
“阿尔呢？”
“他啊……不知道在地府里当哪位阎王爷的夫 人呢～”
有口说不出的邓布利多：“……”
“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一会儿把问题给你解决。”
沈淯轻轻挥了挥手，格林德沃再次被数不清的代码所吞没。
邓布利多此时也脱离隐身状态，一脸无语地看着沈淯。
“你也去吧。”
沈淯头也没抬，一挥手又送走一个。
//
格林德沃躺在溪边的草地上发着呆，不一会儿，感觉一个重物被溪水送上岸，压在身上，他一抬头，好像是被阳光迷了眼，目光猛然间对上一双澄蓝的眼眸。
“阿尔……？！”
无论分别多久，他们始终都能认出对方。
他的阿尔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哪怕是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行。
“好久不见，阿尔。”
格林德沃一看见邓布利多，顿时像金毛犬一样贴上去，环着他，眸中只余久别重逢的欣喜。
“放开。”
邓布利多面带寒霜，拍开格林德沃的手，赌气般地走开了，背对着格林德沃时，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阿尔你等等我！”
格林德沃连忙站起来去追，裤子上的草屑也没来得及拍干净。
“阿尔，你先回答我，几十年不见，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格林德沃扯着邓布利多的袖子，语气急切，强压着几十年的思念。
“格林德沃，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吗？于你，我不需要问任何问题。”
“……阿尔……什么时候，你用姓来称呼我了……语气还如此生疏……”
格林德沃的声音带上了些委屈，眸中泛上一丝水光。
邓布利多依旧没有理他，装着怒气冲冲地往前走，实则十分高兴。没走几步，两人就回到了那年的小院，邓布利多轻抚着院门上的粗糙纹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哥哥！你回来啦！”
阿利安娜欢快地扑上前，金发飞扬。
“咦？这是谁？”
“路上捡的朋友，孤苦伶仃没去处。”
邓布利多瞥了一眼格林德沃，眉眼中带着鲜活的神色。
一笑倾城。
格林德沃看呆了，竟没追究邓布利多的那句话。
“我带他去我房间休息，阿利安娜去找二哥玩，不要来打扰我们。”
邓布利多温柔地拍了拍小妹的头，随后转向格林德沃，后者早就对这屋子的构造十分熟悉，几十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他略显急躁地将邓布利多扯进卧室，握住他的手。
室内的温度渐渐升高，邓布利多嫌热，解下外衣。
随后，眼前光影重叠，只知一个修长的身影逐渐靠近。
“盖尔……”
几十年匆匆逝去，他终于再次念出了他的昵称。
//
彩蛋。
格林德沃：阿尔，AD钙奶太好喝了，我明天晚上还想喝。
邓布利多：不行，凡事需适度。
格林德沃：连阿尔都不实现我的愿望，世界上还有谁能实现……（声泪俱下）
邓布利多：……明天最多一次，再多我就走。
（第二天晚上）
邓布利多：你不走我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