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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烟火

盛夏光年(短篇)

宋时宴静静地坐在床边发呆,他看着仍然睡着的傅泽浯,有些出神。

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出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记得最后的模糊场景是傅泽浯拉着他的手,带他离开这烽烟战火中。(哥哥救弟弟出来。)

这里每天都在打战,伤亡的人数不胜数。本来他也应该在前两天就和大家一起离开,却意外被傅泽浯救了。

“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像我一个故人呢……你又为什么会救我……”(弟弟记不清哥哥了。)

破败的小屋寂静无声,傅泽浯仍然在昏睡,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宋时宴一个人看了他很久,而这时一个战友的声音传来:“时宴你醒了啊,听说这一阵子可以歇会儿了,他们签了和平条约呢。”

“嗯,知道了。你认识他吗?”

“欸?他好像是11连的连长啊,叫傅泽浯。是他救你回来的啊?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宋时宴抿抿唇,暗暗的想:11连的连长吗,难怪反应这么快,能在那种危机时刻推开我们。尽管还是有很多人因此离开,但最起码他也救了很多人了……

他攥紧了手,却突然听到傅泽浯在咕哝着什么。

都已经昏迷了,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吗?于是他凑过去听了一会儿,却只能分辨出一句话:我终于护住弟弟了…… 随后又是一段乱码,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宋时宴沉默了一会儿,听到战友问:“我去领食物了,要不要帮你也拿一份?”

“行啊,那你去吧,小心些。”宋时宴谢过好心的战友。

此时“嘭”的一声炸响,而他那个正出门的战友,就这么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但好在他和傅泽浯是幸运的,仅仅只是被擦伤了表皮,并无大碍。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他就这么守了傅泽浯两天,直到伤养的差不多,准备重新回到前线保家卫国时,傅泽浯醒了。

“你要去哪里……伤好了没……”一开口,傅泽浯自己都被他沙哑的声音吓到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继续问,“我一共……睡几天了?”

“去打战,伤好了,多谢连长救命之恩。你睡了两三天吧,我不清楚。走了。”宋时宴淡淡的收起了自己的些许衣物,打算捐给需要的人。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捐躯给祖国,还不如把有用的东西捐出去,好歹还有点用。

傅泽浯看着弟弟离开,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这个傻弟弟,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又要冲上最危险的前沿去……算了,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我也该上战场了。

不过他应该不记得哥哥了。(哥哥对弟弟忘记他的感慨。)

傅泽浯强撑着坐了起来,却发现身上有很多细碎的小伤。他皱皱眉:这样下去容易感染啊……恐怕很难坚持到战争结束呢……算了我还是先不管这么多吧,好歹还是个连长,得以身作则。

“报告连长!咱们连现在只有四五个人还活着了,您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一个小兵进来了,他有些难过,在偷偷为战友哀悼。傅泽浯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示意小兵一会儿再回到战场。而他换上一套还算干净的衣物,翻找了很久终于找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和一支笔。

他给弟弟提前写好了一封信。

敌人的机枪还在不断扫射,宋时宴和其他战友在草地上灵活的翻滚躲避着,但架不住越来越多的枪口。渐渐的他们的身上开始不断的出现伤口,越来越多的人倒地不起。

战地记者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藏起了自己,寥寥无几的护士也在寻找受伤不重的战友。

“啊!”

又是一名记者的倒下。尽管各个国家都有明确过不打战地记者的条例,但在真正作战的时候,战火无情,又怎会注意到不伤到护士和记者呢。

“援军来了!”

有人看到了远处过来的战友,高声呼喊着。听到的众人顿时士气高涨,斗志比先前还更旺盛,而赶来的傅泽浯一行人也加入了战斗。

天色渐晚,此刻倒在地上的有数不清的敌人,也有白日一同欢笑的盟友。

“宋时宴,你小子可以啊,今天干翻了好几个小鬼子呐。”

唐彦在爽朗大笑,丝毫不惧生死。而宋时宴正在包扎手上的伤,抬头看了一眼后道:“反正上了战场就是干,咱现在也就这一条路能走了。”(对打战的洒脱。)

“哈哈,有气势啊!来来来,今天有红薯吃嘞,大哥给你拿了一个大的,快吃吧。”

他确实拿过来两个红薯,但却把大的给了宋时宴。(战友间互相照顾。)

“那谢谢大哥了,明天继续猛猛干,干倒帝国主义,谋求世界和平!”

宋时宴接过了大红薯,弯唇笑了起来。红薯很香,热的人心里也暖暖的。他盯着烤红薯发起了呆:不知道那个连长是否还活着,今天临时躲避回了屋子都没见着他人。(对救命恩人的关心。)

“红薯都领到了吧?大家慢慢吃嗷,这两天粮食充足,饿了的还可以再要一个。”

是傅泽浯掀开帘子在说话。(连长的嘱咐。)

宋时宴和一众战友应了声“好”后就继续慢慢啃了。反正那些人现在损失惨重,就算搞突击也不会难打,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放心吃。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勃的这一诗句,道出了古人对友谊的独特理解。在古代,那一份份真挚的友谊,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历史的天空。

“风又飘飘,雨又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连长,有人找你。”

傅泽浯坐在床上正在出神,突然有人进来报告。他抬头示意让那人进来,却见到了弟弟。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尽管见到了弟弟,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而是维持着连长应有的淡定,结果在下一秒就破功了,因为宋时宴说:“你昏迷的时候说了一堆乱码,其中有一句是你救下了弟弟,能否问一下他是谁?”

傅泽浯:这臭小子不想着明天怎么打战问这个干什么。

“是吗,我说梦话呢吧。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打战呢。”

“那我们之前见过吗?”

宋时宴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而是继续站在门口,似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傅泽浯不知道,此刻他的心蹦到了嗓子眼。

愿你途经不期而遇的温暖,也愿你赤诚勇敢,如星璀璨。

“没吧,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了。”

傅泽浯是真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毕竟现在的战争太过残酷,太早相认万一日后战死沙场了,弟弟会伤心的。

“那是我打扰了,连长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宋时宴垂下了眼睫,有点难过:原来只是巧合吗,那好吧,还以为自己还有家人呢……

浩浩荡荡便朝北,孤云独去去悠悠。

他落寞的背影在傅泽浯眼中逐渐远去,傅泽浯强装出的淡定也随之消失:谁能想到多年不见的弟弟长成这个样子了,怪可怜的。

“风又飘飘,雨又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去哪了你,玩会儿牌不,我偷摸保存下来的。”

唐彦伸手揽过宋时宴的肩,拿着一把牌晃了晃:“好久没玩了吧?”

宋时宴挤出个笑点点头:“是啊,那大哥一会儿可得让让我,不然输得太难看了可不好。”说着他把牌从唐彦手里接过,和另一个战友一同开始理牌。

“嘿,运气不错啊,我是地主嘞。”

宋时宴看到牌后一挑眉毛,心情甚好的拿走了地主牌:呃……?三个4……一旁的唐彦看到就笑开了:“是啊老弟你运气太好了哈哈哈!再来一个4你不就有炸了么。”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宋时宴:……哪个人抽的地主牌?真会玩哈。不过这个是什么?第四张4?

“确实哈,四个4都在我这呢。那大哥你就随便打吧,我随意。”

唐彦听到后呆了一瞬,而宋时宴则是笑嘻嘻的出了一个顺子。此时笑声在三人中回荡,外面是万家灯火,不远处是被无数战士护住的喧嚣人间。

若是永远都能像今晚这样美好就好了,可惜现实总是会打破幻想。

第二天。

“连长,我们的备用物资好像不够了,护士也少了三个。”

“之前那些人上交的呢?拿出来用,咱再忍忍,很快就能过上和平的生活了。”傅泽浯皱皱眉,指挥着各个人员。但是今日一早也太过平静了,总觉得一会儿得出意外。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嘛,谨慎点总没错。

我们的路还很长,所以我们不能在面对挫折时停下。风向是会转变的,终有一天会吹向更加光亮的地方

而他们的警觉也并没有错,不远处的敌方军队开了飞机过来,准备空投炸蛋。

一声惊呼响起,有人眼疾手快,扑倒了身边的战友。刹那间,战火纷飞,硝烟四起。

傅泽浯也被人推到了一边,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并肩作战的朋友灰飞烟灭。他看着保护了他最后一次的朋友,心痛到难以呼吸。片刻后,他呼喊着弟弟的名字,想要在这一片废墟寻找他的弟弟,他的血亲。

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我想等一场花开,等春风得意,等时间嘉许。”

另一旁,唐彦和宋时宴都被塌下来的木头砸中,动弹不得。而唐彦死死握着宋时宴的手,给他传递着希望:“别怕,哥陪你,一会儿就能出去了,挺住……”

“宋时宴!”

“连长你不要命了!快躲起来,找个地方把自己藏好!”有人喊。

“春风撩起发梢,鲜花开遍山野,我等来了想要的欢喜。”

傅泽浯在发疯般的寻找,身后是小兵的不解和阻拦。但这个人很快又被傅泽浯推开:“那是我弟弟,是我的家人。你自己先躲好,不用管我!”

“哥,我没事……”

他听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那是宋时宴啊,是他最爱的弟弟。

“你快躲起来吧,这里都快成废墟了,快找点东西掩护一下自己……”

愿你途经不期而遇的温暖,也愿你赤诚勇敢,如星璀璨。

宋时宴咳了好几下,因为被沉重的木块压着,他已经快失去知觉了。但傅泽浯还在找他,甚至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而傅泽浯终于看到了弟弟,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帮弟弟脱离苦海。他听着弟弟的央求,终究还是决定听他的话,不然万一他也走了,他还怎么救弟弟出来呢。

“这群人真的玩不起,不过很快就会没事了的……大哥要是出去了,还和你一起并肩……”

唐彦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他逐渐陷入昏迷,声音也越来越小。此刻,他们开始了第二轮空投。遥望过去,这里已经再难见人烟。

而宋时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唐彦,失去了最后一点呼吸。他想哭,却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大哥……”

"我想等一场花开,等春风得意,等时间嘉许。”

破败且已经倒塌的小屋上空响起他们得意的笑声。而在其他地区的空军来临时,宋时宴已经彻底失去意识,此后发生的事情便一概不知了。

“我弟还有其他人昏迷好几天了都,还能不能醒啊?”

“这个没办法确定,不过能醒的这周之内会醒过来。也真是苦了这帮孩子,不过他们要是醒了的话,记得不要刺激他们的情绪,现在他们那些创口都还发着炎呢。”

模糊而渺远的声音传来,宋时宴强撑着睁开双眼,而映入眼帘的,是蓝白色的房间。浓郁的消毒水味在房间里肆意回荡着,门口是医生和其他人在交谈。

“好我知道了,辛苦医生了。”

声音有点熟悉,是谁呢?宋时宴分辨不出来,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根本难以思考。此刻傅泽浯走了过来,看到他睁开的眼睛一愣:“你醒了?”

“唐彦呢……”宋时宴太久没进水了,嗓子干的冒烟,才说几个字就开始咳嗽。而门口本来准备走了的医生听到他的咳嗽后又转了回来:“你才刚醒,先喝一点水,暂时别说话或者少说一点。”

他拿过杯子接了一杯温水放到宋时宴手边。

傅泽浯则沉默的看着,半晌说不出话。等医生把忌口和注意事项讲完后,房间内安静了很久,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望着。

“唐彦他……已经离开了。”

傅泽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但他清楚的看到宋时宴近乎破碎的神情。

当时救援队来的时候,他看到唐彦仍旧握着宋时宴的手,但眼睛已经合上,也没有任何气息了,且只有他一旁的宋时宴还有机会救回来。

“那你为什么叫我弟弟?”

宋时宴还想说话,但嗓子已经快发不出声音。他抓过杯子又喝了一口,把话继续问下去:“你不是说我们不认识吗?”

说完,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他沉默了下来,祈祷着有一个好消息。很可惜,傅泽浯还是不打算告诉他。因为傅泽浯说:“手术需要亲属签字,我只能冒充你哥哥。”

话音落地,良久缄默。宋时宴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傅泽浯掐灭,他的眼睛也彻底失去了光亮。傅泽浯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是选择了离开。

他没有看到宋时宴的掩面哭泣,所以也没有回来安慰。其实他真的很想认这个弟弟,但到了本尊面前,他所有的勇气全都烟消云散,难以说出口。

“我没有家人了……大哥你不是说好还要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吗……”

宋时宴喃喃自语着,很快又泣不成声。窗外下雨了,风很大,大到他再也没有护着他的哥哥。

他本来可以有家人的,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有就已经足够了。可是这一切都回不来了,唐彦走了,傅泽浯也只是为了给手术签字才装成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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