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爵第一次注意到紫堂幻时,他正蹲在嚎哭地穴的角落,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被暗影侵蚀的石壁。少年的尾巴垂在身后,尖端微微颤抖,像是藏着没说出口的慌张。
“这里的暗影,对你而言很熟悉?”低沉的声音惊得紫堂幻猛地抬头,兜帽滑落,露出那双总蒙着层薄雾的眼睛。他慌忙摆手,耳尖泛着红:“不、不是的!我只是……”
话没说完,脚下的碎石突然松动。银爵伸手捞住他的手腕时,指尖触到了少年袖口下若隐若现的暗影纹路。那触感像极了自己元力种子里盘踞的黑暗,却又带着点笨拙的暖意。
后来他们常在废墟碰面。紫堂幻总背着半旧的召唤书,试图驯服那些不听指令的魔兽,失败时就会懊恼地扯扯围巾。银爵从不说话,只是默默坐在不远处的断墙上,看着月光在少年发梢流动,像给那点挣扎的光镀上了层温柔的边。
一次魔兽暴动,紫堂幻被利爪扫到胳膊,血珠渗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藏起伤口——就像过去无数次被嘲笑“废物”时那样。但银爵已经走过来,掌心覆上他的伤口,暗影元力缓缓流淌,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你的元力,”紫堂幻小声说,“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银爵的指尖顿了顿,第一次真正看向他的眼睛:“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
少年眨了眨眼,认真得像在解析召唤阵:“像……很深的海。虽然黑,但是很安静。”
那天之后,紫堂幻开始敢主动靠近。他会带来自己烤的、有点焦的面包,会絮絮叨叨讲今天驯服了哪只小动物,会在银爵望着元力石沉默时,悄悄把尾巴绕上对方的手腕——毛茸茸的,带着点试探的温度。
银爵从不回应,却会在紫堂幻被其他参赛者刁难时,不动声色地站到他身前;会在他熬夜研究召唤术时,往他手边放一杯温好的水;会在某个暴雨夜,把自己的披风披在缩成一团的少年肩上,听着他在梦里小声喊“哥哥”,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决战临近的夜晚,紫堂幻抱着膝盖坐在悬崖边,声音发闷:“他们都说,我和你一样,都被黑暗选中了。”
银爵坐在他身边,暗影元力在指尖凝成小小的光球,悬浮在两人之间。“选中与否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自己想走向哪里。”
紫堂幻抬头,看见银爵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像落满了碎星。他忽然鼓起勇气,伸手握住那只总是微凉的手,尾巴轻轻圈住对方的腰。
“那我想走向你,”他说,声音有点抖,却很清晰,“可以吗?”
暗影光球轻轻炸开,化作点点荧光。银爵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不是黑暗,也不是光明,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在彼此的影子里,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岸。
远处传来战斗的号角,而此刻悬崖上只有风,和两颗慢慢靠近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