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线:分岔的音符
毕业典礼那天的栀子花终究没有开。
青童花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降E大调的和弦上方。舞台灯光太亮,她能看见自己手腕上淡得几乎消失的疤痕——像五线谱上被擦掉的休止符。蓝逸的小提琴盒敞在聚光灯边缘,琴身上那道修复过的裂痕依然明显,是上周排练争执时摔的。
蓝逸"准备好了吗?"
蓝逸轻声问。他穿着医学院的预科生制服,领口别着父亲送的听诊器徽章。腮托与下颌之间垫着块蓝色手帕——青童花认出是疗养院统一发放的那种。
《欢乐颂》的前奏响起时,青童花看见第一排的蓝医生正在调整录音设备。这个场景与父亲遗留的录像带如此相似,只是当年拿小提琴的是蓝医生,弹钢琴的是她父亲。
第一段的合奏,小提琴的E弦突然断了。蓝逸没有停顿,立刻改用G弦演奏高音部分。青童花的钢琴声本能地降了八度去配合,就像他们总是一个迁就另一个的饮食习惯、睡眠时间、情绪周期。琴弦震颤的余韵里,她想起蓝逸母亲昨天在电话里的话:"你们在重演历史,那悠扬的旋律。"
中场休息时,蓝逸从琴盒里取出个草莓牛奶瓶盖。2023年毕业纪念款,背面刻着今天的日期。
蓝逸"最后一场合奏了。"
他说这话时没看她的眼睛,只是摩挲着小提琴F孔边缘——那里有他多年练习磨出的指痕。
第二段合奏,青童花故意弹错了父亲改编的著名转调。蓝逸的琴弓在空中悬停了一拍,然后坚定地拉出原谱的正确音符。两种旋律撕扯着空气,像他们这半年来的每一次对话:关于医学院与音乐学院的抉择,关于遗传性抑郁的检测报告,关于那些被病历和录音定义的"情感混淆"。
谢幕时掌声雷动。蓝逸弯腰拾起从她琴谱里飘落的纸片——是父亲未完成的一页手稿,写着《给F医师的安魂曲》。他们同时想起蓝医生书柜里那本《医患关系伦理》,扉页有父亲的赠言:"给唯一听懂我的人。"
蓝逸"保重。"
蓝逸说。他的琴弓轻轻碰了碰钢琴边缘,像手术刀轻叩无菌盘。
青童花在空无一人的音乐厅弹到深夜。降E大调的音符一粒粒滚落在座椅间,没有人再用小提琴接住它们。
后续(因为我偏向BE所以把后续放这里了):多年后,当青童花在音乐治疗中心的钢琴前,听到走廊传来熟悉的小提琴声时,她始终无法确定——那瞬间加速的心跳,究竟是源于多巴胺的分泌,还是因为那段被反复修改的记忆里,永远定格着十八岁夏天的栀子花香。
而蓝逸的诊疗记录上写着:"患者G.Y.H,在音乐干预后,5-HT受体敏感度显著改善。"备注栏里有一行铅笔字:"今天弹了《欢乐颂》,想起一个总把草莓牛奶让给我的人。"
雪有期待he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