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祭1

在第五人格的庄园里，迷雾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宿命感。伊莱·克拉克第一次见到菲欧娜·吉尔曼时，他肩头的鸮正不安地扑棱着翅膀——这只总能预兆危险的鸟儿，此刻却发出了轻柔的咕咕声，像是在为某种未知的相遇雀跃。

那时菲欧娜正站在圣心医院的废墟前，指尖凝结着淡金色的光粒，试图勾勒出通往安全区的门之钥。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轮廓，额间的印记随着咒语轻颤，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星图。伊莱躲在断墙后，透过鸮的视野看见她脚下浮现的法阵，忽然想起族中老人说过的话：当两种异能在迷雾中共振，便是命运交缠的开始。

他们的默契像是与生俱来。伊莱的预言总能提前告知菲欧娜监管者的方位，而她的门之钥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刻，为他打开一条绝处逢生的通路。有次在红教堂，杰克的雾刃几乎擦着伊莱的脊背掠过，菲欧娜转身甩出的法阵恰好将他卷入，落地时两人的呼吸撞在一起，伊莱看见她耳尖泛起的红，像极了教堂彩绘玻璃上的霞光。

“你的猫头鹰好像很喜欢我。”某天休息时，菲欧娜轻轻抚摸着停在肩头的鸮，指尖被它用喙蹭得发痒。伊莱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看着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它只对干净的灵魂亲近。”菲欧娜抬眼望他，那双总是望着虚空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他的模样。

变故发生在一个暴雨夜。湖景村的水涨得厉害，黄衣之主的触手在雾中翻涌，伊莱的预言突然出现了裂痕——他看见菲欧娜为了保护受伤的园丁，被触手卷向深潭。当他凭着模糊的预感冲过去时，菲欧娜正用最后的力气维持着法阵，雨水混着她额角的血滑落，声音却依旧平静：“伊莱，带他们走，我能打开回去的门。”

鸮发出尖锐的警告，伊莱却第一次违背了预言。他扑过去抓住菲欧娜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袖传来：“你的门，要为自己留着。”那一刻，他看见菲欧娜的法阵突然变得无比明亮，两人的异能在雨水中交织成金色的网，竟硬生生逼退了黄衣之主的侵蚀。

雨停时，菲欧娜靠在伊莱怀里发抖，发间还沾着湖底的水草。鸮衔来一片干燥的叶子，轻轻放在她的发顶。“你不怕吗？”她声音沙哑，“你的预言说过，靠近我会有危险。”伊莱低头，用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水渍，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星尘：“预言没说，危险里藏着值得守护的东西。”

后来他们依旧并肩穿梭在庄园的迷雾里，只是默契中多了些别的东西。伊莱的预言开始掺杂私心，总会提前算出菲欧娜喜欢的浆果生长的位置；菲欧娜的法阵也常常“失误”，偶尔会把两人传送到同一片盛开着蒲公英的草地。鸮依旧停在菲欧娜肩头，只是有时会突然飞向伊莱，用翅膀拍打他的后背，像是在催促什么。

在一个没有游戏的清晨，菲欧娜坐在窗边绘制星图，伊莱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她在图纸边缘画了只小小的猫头鹰。她慌忙用手遮住，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其实，”伊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鸮昨晚告诉我，它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在你的肩头醒来。”

菲欧娜的笔尖顿在纸上，落下一个小小的墨点，像极了夜空中突然亮起的星。她没有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在寂静的房间里，漾开了比任何预言都笃定的回响。窗外的迷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漫进来，将两个依偎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永不褪色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