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祭2

庄园的晨雾总带着潮湿的凉意，伊莱·克拉克的猫头鹰在枝头梳理羽毛时，总会对着东边的阁楼轻叫——那里住着菲欧娜·吉尔曼，那个能用指尖编织星轨般法阵的女人。

第一次在游戏里并肩时，伊莱的预言正被某种力量干扰，监管者的轮廓在幻象中模糊不清。就在厂长的电锯轰鸣声逼近时，菲欧娜忽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入一道泛着微光的门。落地时撞进一片柔软的薰衣草田，她发间的香气混着草叶的清苦，漫过伊莱紧绷的神经。“我的门能感知空间的缝隙，”她仰头看他，额间的印记在阳光下轻轻发亮，“就像你的猫头鹰能看见时间的褶皱。”

他们的配合成了庄园里公开的秘密。伊莱的低语总能精准报出“左后方，30秒”，菲欧娜的门之钥便会在监管者到来前，在废墟间撕开一道生路。有次在军工厂，伊莱为了掩护她破译，故意引开了红蝶，回来时手臂被蝶翼划开一道血口。菲欧娜正蹲在木箱后等他，指尖凝着金色光粒，轻轻按在他伤口上时，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下次别这样了，预言也会骗人的。”伊莱看着她耳尖的红晕，忽然想说，他的预言从不会骗他关于她的事。

鸮总爱往菲欧娜的阁楼飞。有时是衔去她落在游戏场地的发带，有时只是蹲在窗台上，陪着她看一整夜星图。“它比你坦率多了。”菲欧娜会笑着给猫头鹰喂面包屑，余光瞥见站在楼下的伊莱，他总是靠着老槐树，帽檐压得很低，像在藏什么心事。

转折点在永眠镇的雪夜。疯眼的机关墙在巷弄间层层合拢，菲欧娜为了救被困的医生，被机关夹伤了脚踝。伊莱的预言在此刻无比清晰——再往前三步，就是监管者的盲区。可他没动，反而蹲下身，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缠在她脚踝上。雪落在他发间，和他睫毛上的霜气融在一起。“你的预言……”菲欧娜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预言说，今晚的雪会下到后半夜，不裹紧点会冻伤。”

那夜他们被困在废弃的神社，炉火噼啪作响。菲欧娜借着光看伊莱补衣服上的破洞，他的手指长而稳，针脚整齐得不像个猎人。“你信神吗？”她忽然问。伊莱抬头，火光在他眼底跳动：“我信能被感知的东西——比如你的法阵，比如……”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比如你看我时，眼里的光。”

菲欧娜的脸腾地红了。她转身去添柴，却被伊莱拉住手腕。这次他没躲，帽檐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整片星空：“鸮说，它想每天都能在你的窗台上醒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是我说的。”

炉火“啪”地爆了个火星。菲欧娜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窗外的雪还在下，鸮在神社的横梁上咕咕叫着，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告白伴奏。伊莱忽然明白，有些预言从不需要幻象——当他的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时，便已预见了往后所有的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