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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暖风裹挟着细碎的花瓣，悄然溜进幽冥殿半开的窗棂。江雪念百无聊赖地趴在案几上，指尖拨弄着寒绪闭关前送她的那枚桃花冰晶。冰晶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映得她眉眼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落寞。
"宿主，您已经盯着冰晶看了半个时辰了。"系统的机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无奈。
江雪念轻叹一声，将冰晶小心翼翼地贴在心口处。那里还残留着寒绪指尖的凉意，仿佛他昨日才将这东西放入她掌心。"师尊闭关七日，这才第三天......"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殿外那株开得正盛的垂丝海棠。
窗外忽而传来浮火与侍卫的低声交谈，隐约听见"城西"、"庙会"几个字眼。江雪念眼睛一亮，一个翻身从软榻上跃起，裙裾在空中绽开如蝶翼。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娇小的身影便灵巧地翻出幽冥殿的围墙，粉色裙角在风中一闪而过，惊起几只栖息在墙头的青鸟。
城西集市比想象中更热闹。
江雪念蹲在糖画摊前，看老匠人将琥珀色的糖浆勾勒成展翅的凤凰。糖浆在阳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甜香混着春日暖风扑面而来。她正要接过那栩栩如生的糖凤凰，身后突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小娘子一个人？"浓烈的酒气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语调扑面而来。
三个身形魁梧的妖族男子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面上横贯一道狰狞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嘴角。他伸手就要去摸江雪念的脸："陪爷几个喝一杯？"粗糙的手指上还沾着未干的酒渍。
"别碰我！"江雪念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青苔的湿气透过单薄的春衫渗入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刀疤男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性子还挺烈......"话音未落，整条街道突然陷入死寂。摊贩的吆喝声、路人的谈笑声，甚至远处酒楼的丝竹声，统统戛然而止。
气温骤降。
江雪念腕间的星辰链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刀疤男惨叫一声松开手，只见他掌心焦黑一片，仿佛被烈焰灼烧过，皮肉翻卷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谁给你们的胆子碰本尊的人？"
这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的索命低吟。三个醉汉僵直转身，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
寒绪立于三步之外，玄色衣袍无风自动。他每踏前一步，青石板上便蔓延开蛛网般的冰纹。那双鎏金眸子已完全化作竖瞳，翻涌着滔天杀意，连眼白都染上血色。
"妖、妖神大人！"醉汉们膝盖砸在地上，额头磕出鲜血，"小的有眼无珠，小的不知道......"
寒绪抬手虚握，三人顿时被无形之力提到半空。他们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舌头吐出老长，面部因缺氧涨成紫红色，眼球凸出得几乎要掉出眼眶。
"师尊！"江雪念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别杀他们！"
寒绪的手臂肌肉绷紧如铁，声音冷得骇人："松手。"
一滴泪落在寒绪手背，竟烫得他指尖微颤。他垂眸看着少女发顶那支歪斜的桃花簪，暴虐的杀意突然凝滞。簪子是他亲手雕的，此刻沾了尘灰。
"滚。"他甩手将三人扔出十丈开外，砸塌了街角的茅草棚，"再让本尊看见你们......"
醉汉们连滚带爬地逃了，街道却仍寂静如死。所有路人跪伏在地，连呼吸都屏住，生怕惊扰了这位煞神。
江雪念突然被拦腰抱起。寒绪的怀抱比想象中温暖，雪松气息将她严密包裹。她偷偷抬眼，看见师尊紧绷的下颌线，和喉结处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那是强行出关的反噬，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
"师尊的伤......"
"闭嘴。"
回程的云驾上，江雪念蜷在寒绪怀中，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暮色为两人镀上金边，远山如黛，浮云似锦。她忽然想起那夜在观景台，师尊说冰晶中的桃花像她。此刻才明白，原来最珍贵的不是能在寒冰中绽放，而是有人愿将你珍藏。
系统突然出声："寒绪好感度+10%，当前55%。警告：目标情绪波动剧烈。"
云驾穿过最后一缕晚霞时，江雪念悄悄攥紧了寒绪的衣襟。那衣料上绣着的暗纹硌着她的指尖，却莫名让人安心。
"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检测到寒绪体温上升0.3度，心率加快15%。建议您……"
"闭嘴！"江雪念在心底尖叫，脸颊烧得厉害，"你一个系统懂什么心跳加速！"
"根据数据库记载，这属于典型的心动反应。"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需要我播放《恋爱心理学概要》吗？"
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时寒绪忽然低头，鎏金色的眸子在暮色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彩。江雪念呼吸一滞，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乱动什么。"寒绪的声音比平日低哑，手臂却收得更紧。
幽冥殿的轮廓渐渐清晰。殿前广场上，浮火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来回踱步。看到云驾降落，她提着裙摆飞奔而来："姑娘！您去哪了......"
话音戛然而止。浮火怔怔望着被寒绪抱在怀中的江雪念，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银铃，那里刻着与江雪念腕间一模一样的护身咒，却只是制式法器。
"去准备药浴。"寒绪冷声吩咐，脚步未停。
内殿的温泉池早已备好，水面上飘着活血化瘀的灵药，氤氲热气中带着淡淡药香。寒绪将江雪念放在池边，转身欲走，却被拽住了袖角。
"师尊......"江雪念仰着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您的伤......"
寒绪垂眸看着那只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忽然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擅闯出殿，回去抄《清静经》百遍。"
"啊？"她捂着额头傻了眼。
"宿主，"系统幸灾乐祸地提醒，"根据行为记录，这是寒绪第一次对您实施体罚。"
江雪念正要反驳，忽见寒绪喉结处的伤痕又渗出一丝血迹。她心头一颤："师尊流血了。"
寒绪身形微僵。少女温软的身子贴上来，发间淡淡的桃花香萦绕在鼻尖。他抬手想推开，却在触及她肩膀时变成了轻扶。
"无碍。"
"才不是无碍！"江雪念红着眼眶翻找药瓶，"您明明在闭关，却强行......"
话未说完，下巴突然被抬起。寒绪的指尖冰凉，却烫得她浑身一颤。
"知道我会来，"他声音低沉，"所以才敢乱跑？"
江雪念瞪大眼睛。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撒娇？
"叮！寒绪好感度+5%，当前60%。"系统突然插嘴，"宿主，请把握机会说些......"
"你闭嘴！"她在心里怒吼，却对上寒绪探究的目光，顿时结结巴巴："我、我只是......"
哗啦——
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浮火站在门口，脚边是打翻的药盏。褐色的药汁在地上蜿蜒成小溪，映出她惨白的脸。
"属下......属下重新去煎药......"
寒绪皱眉："不必。"
浮火却已转身跑开，橘色裙摆消失在拐角。江雪念怔怔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头莫名发闷。
"宿主，"系统幽幽道，"浮火好感度降至85%。"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寒绪按坐在软榻上。药膏清凉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红痕，是方才挣扎时被指甲划伤的。
"疼吗？"寒绪的指尖轻得像是怕碰碎她。
江雪念摇摇头，突然注意到师尊的睫毛在宫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像是蝴蝶停歇时微微颤动的翅膀。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半空被截住。
"放肆。"寒绪语气严厉，掌心却包裹住她的小手。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检测到寒绪大人灵力紊乱！"
江雪念一惊，果然看见寒绪眉心浮现一道血色纹路。她慌忙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师尊！是不是强行出关的伤......"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被按进怀里。寒绪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略显急促。
"别动。"他声音沙哑，"就这样......待会儿。"
殿外，最后一缕暮色被黑夜吞噬。浮火静静站在廊柱后，手中的药碗早已凉透。她望着窗纸上相拥的剪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腰间的银铃。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江雪念靠在寒绪肩头，忽然轻声问："师尊，那三个醉汉......您真的放过他们了吗？"
寒绪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身上："你猜。"
远处山林中，三具扭曲的尸体挂在枯树上，每具尸体的胸口都开着一朵冰晶桃花——正是寒绪最擅长的杀人手法。夜风吹过，冰花叮咚作响，像是谁在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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