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齿轮密语

第6章 齿轮密语

地铁隧道的坍塌声还在颅骨里回响，林夏摸着后颈发烫的青铜胎记，掌心沾着的铜锈正在结晶。老陈将半截机械蝉残骸塞进防辐射袋时，袋里突然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那只本该停摆的机械蝉，翅根齿轮竟自发拼出全新的螺旋纹，纹路里嵌着排微型星图，与祭坛穹顶的星轨只差半颗星的位置。

“这东西在给我们指路。”老陈的机械义眼突然投射出三维投影，隧道地图上，无数条青铜色的线路正在蠕动，像极了放大后的血管系统。林夏注意到，所有线路的终点都指向城市中心的“齿轮塔”——那座建于大崩塌前的钟楼，如今钟面早已碎裂，裸露的机械核心常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深入地下三层的维修通道时，墙壁渗出的铜绿色黏液突然沸腾。林夏的青铜解剖刀刚出鞘，黏液里就钻出无数根带倒刺的青铜触须，触须末端的吸盘印着缩小版的向日葵图腾。老陈的粒子枪击中触须的瞬间，那些东西竟像活物般蜷缩起来，断面处喷出的不是液体，而是闪烁的齿轮碎片。

“它们在保护某个东西。”林夏用刀挑起片碎片，碎片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影像：群穿着白袍的人正在齿轮塔顶端举行仪式，他们将活人推入机械核心，青铜色的汁液顺着塔壁流下，在地面汇成螺旋状的河流。影像的最后帧，钟楼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与老陈从失踪者手机里恢复的最后通话时间完全吻合。

齿轮塔底层的旋转门早已锈死，门缝里渗出的青铜蒸汽带着铁锈与血腥的混合气味。林夏将机械蝉贴近门缝，翅根齿轮突然与门轴产生共振，厚重的铁门缓缓转动，露出内部布满齿轮的圆形大厅。天花板垂下无数条青铜锁链，链端挂着半透明的蛹，蛹壳里隐约可见人类的轮廓，皮肤下的血管正被齿轮状的纹路取代。

“第三区失踪的人都在这。”老陈的机械臂检测到蛹内的生命体征，“他们的基因正在被改写，青铜序列的活跃度是正常人类的28倍。”林夏的胎记突然剧痛，大厅中央的齿轮基座开始发光，基座上的凹槽恰好能容纳三枚青铜物件——她的解剖刀、老陈的粒子枪核心，还有机械蝉的残骸。

当三件物品嵌入凹槽，整个大厅的齿轮同时逆转。蛹壳里的人影开始抽搐，青铜纹路从皮肤下浮出，在空气中拼出完整的星图。林夏终于看清缺失的那颗星——它不在天空，而在齿轮塔的避雷针顶端，那里嵌着块拳头大小的青铜晶体，晶体里封存着滴暗红色的液体。

“那是初代青铜基因的携带者血液。”老陈的义眼调出尘封的档案，“大崩塌前的‘齿轮计划’，本是为了让人类适应辐射环境，却因失控催生出吞噬生命的青铜病毒。”此时，最早的那只蛹突然裂开，爬出的不是怪物，而是个胸口嵌着向日葵齿轮的少年，他空洞的眼睛转向林夏，嘴角机械地开合：“你也是携带者……我们终将成为齿轮的一部分。”

青铜蒸汽在大厅里凝聚成漩涡，林夏握紧解剖刀，刀身映出自己后颈的胎记——那不是随机的纹路，而是阻止青铜基因彻底觉醒的锁。当少年扑来的瞬间，她将刀刺入齿轮基座的星图中心，缺失的那颗星突然在晶体里亮起，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避雷针流下，在地面汇成阻止齿轮转动的屏障。

撤离时，林夏回头望了眼齿轮塔。那些未破壳的蛹正在褪色，青铜锁链逐渐锈成粉末，只有大厅中央的基座上，三件物品嵌合的凹槽里，留下了朵半青铜半血肉的向日葵印记。老陈将青铜晶体装进容器时，林夏的解剖刀突然震动，刀身的反光里，她看见自己的瞳孔深处，闪过齿轮转动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