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屋子里炭火足够的旺,王若弗却觉得身体冰凉。
她忍不住侧首看向坐在一旁的盛紘,从得知卫小娘流产后,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连所有盘问全都是由她开口。
细问之后,她内心也思量卫恕意这次小产难不成真和林噙霜扯不上干系?大夫说是母体虚弱又郁结于心,丫鬟私下说是明兰和卫恕意起了争执,卫恕意一时气愤。倒是都合情合理。
“让卫氏好好养着,明兰就好好闭门思过吧。”
王若弗见盛紘起身离去,她有些犹豫的看向心腹刘妈妈。
看王氏眼色闪烁不定,知她心中所想,便悠悠的说:“卫小娘如今正伤心,您过去也劝不了什么。不如就送些补品过去,卫小娘还年轻,养好身子还有以后呢……”
王若弗觉得大有道理,便不做声了。
刘妈妈叹了叹,她知道王若弗对于卫恕意小产一事是放松几分又生同情。可真让王若弗前去安慰卫小娘,就她那浅显的心思指不定就被卫小娘给恨上了。只可惜,这话她不好直白说。
华兰出嫁之日,风和日丽,天温气暖,宜嫁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路而来,盛府内也到处扎花点红,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
拜别时,王若弗盯着袁文绍打量了大约半柱香,直看的女婿脸皮发麻,然后又说了半柱香时间的‘多担待’之类的嘱托。
礼过后袁文绍带着新娘子上了船,由伯父盛维和亲弟盛长柏送亲,王氏在盛府大门口哭湿了三条帕子,盛紘也有些眼酸。
“你放心,袁文绍的人品才干我都是仔细考察过得,华兰会过得好的。”
盛紘又道:“袁家再不好,终归有爵位护着,若是袁文绍仕途不顺,至少有个伯府可以依附;若是袁文绍争气,将来一样有荣华富贵等着华儿。”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离他不远处的墨兰听清。她只觉得讽刺,盛紘一直说几个女儿除了华兰疼他最疼爱她,可却不曾为她这样打算过。
盛紘在扬州任通判数年,掌握实权多有政绩,再加上他颇会做人,与当地士绅官吏多有交好。此番嫁女自然是极为热闹,摆了近百桌宴席,宾客足足热闹到半夜宾客们才离去。
“也不知道你将来会是什么光景?”林噙霜抱着墨兰听着府上的热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一抹伤悲的意味,似乎自言自语道“你父亲做官畅达,官声素来不错,来往交际也顺遂,很可能会再升迁。再者咱们家也有些家底,你伯父经商是一把好手。到时候应该也能有个风光体面。”
墨兰看着母亲朦胧秀丽的面庞,突然开口:“阿娘,你放心,我将来嫁的肯定不会比华兰姐姐差的。”
她这话说的真心,前世她便嫁给了永昌伯爵府的幼子梁晗,各种细算下来其实比华兰过得好不少。 重来一世,她不敢说将来能天好地好,但绝不会更差。
“过些日子,我打算把管家权还回去。”林噙霜一句话打断墨兰的思绪。
林噙霜阖目慢悠悠的说:“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能为你哥哥做的,我们都已经尽力了。你父亲就两个儿子,将来再怎么样你哥哥怎么也会差。往后阿娘得多为你打算一些。
墨兰听得此言,只觉得心间一片滚烫。她一直都知道,林噙霜一直都最偏爱她。
“管家管家,其实我这管的是哪门家?咱们家的家业都是你父亲自己身边的人管着,咱们连账簿都看不着。你父亲对后宅还算大方,吃穿用度各项标准也都定的高。但所有的开销支取都有记录而且这些也并不是我能随意分配的。不管是你祖母还是正房,就连有点资历的婆子都盯着这些哪个少了都不愿意。我汲汲营营,辛辛苦苦几年其实也得不了多少。家里有事,你父亲哪怕和王若弗说不通也不会和我商议,倒不如卖你父亲个好,换些最实际的资产将来给你陪嫁。华兰如兰有王家,林家这边早就败了也看不见翻身的希望,将来也没能力钱财帮衬补贴你。”
“我有阿娘就够了。”墨兰忍了忍,泪水还是淌了下来:“您放心,今后我会好好的,您也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