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晨光熹微，林噙霜早早来到墨兰房中，挑选着几支新采买的珠花，催促着丫鬟们为墨兰梳妆打扮。

墨兰只是简单洗漱完毕，就让丫鬟们都退下了，“阿娘，我是去读书的，简单就好，不用费心装扮。”

林噙霜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劝慰：“你可不光是去读书的，得想长远些。齐国公家的小公爷今日也要来咱们府上一同读书，怎么也得给他留个好印象，日后……”

话未说完，墨兰已伸手拦住她继续往下说，“正因为要长远打算，今天才不该特意装扮。”她看着林噙霜疑惑的眼神，反问道：“阿娘，您试想一下，若是您是那郡主娘娘，您的儿子第一天到别人家读书，您会不会格外关注？是不是也会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或者看不上眼的人？”

林噙霜愣了愣，随即点头。反应过来墨兰话里的意思，脸色骤然一沉:“在咱们自己家，难道郡主还能拦着你不让读书？”

“她当然能。” 墨兰坚定地回望她:“齐国公位高权重，平宁郡主身份高贵，他们只有齐衡一个儿子。他们早已经开始给他规划未来，怎么会允许刚开始就被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打乱？”

林噙霜听到这里，心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你父亲若是愿意替你安排争取呢？”

墨兰平淡回复：“顾廷烨不来，来了个齐小公爷。大娘子已经转变想法，可父亲为什么不答应明如兰也一同去读书？不是他多偏向我们，而是他知道有些事情做的太明显就真的没一点可能了。”

林噙霜最终将满腹不甘压下，唤来云栽让她陪着墨兰去书塾。

长柏长枫早已到了，正在同齐衡闲话，看样子三人相处的还不错。

长柏见墨兰来了，对齐衡介绍道：“这是我家四妹妹——墨兰。”

齐衡在方才与长柏的交谈里对他印象极佳，此刻自然也给足了面子，冲着墨兰微微一笑，朗声道：“四姑娘好。”

墨兰神色矜持，款款行礼：“两位哥哥好，小公爷爷好。”

打完招呼，方才入席，摊开书本，备好纸墨，安静等待庄学究到来。长枫动了动嘴唇，似有话说，但瞥了眼齐衡后，到底还是没开口。

庄学究第一堂很是简单明了，一一问了众人之前的都读了哪些书，然后便直接开始出题摸底测试。 这让墨兰也不由紧张起来，她确实没想到第一课就上强度。毕竟前一世庄学究可是从最基础的开始讲的。

就四位学生，庄学究看顾的十分轻松。一番测试下来，他捻着稀疏的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几个学生的底子都不差，即便天赋有高有低，但至少教起来不会有特别费力的，这对他这把老骨头很友好。

他对墨兰的表现很是惊讶，一个小姑娘竟能拥有如此扎实的功底。从头至尾，她应对提问毫无磕绊，话语流畅，表述精准，甚至比一旁比她年长些的长枫还要出色，确实难得。

墨兰感受到庄学究目光中的赞许，见他朝自己微微点头，心中明白这是难得的夸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三五日后，墨兰正在午睡，却被丫鬟匆匆唤醒。说是平宁郡主亲自到访，正在寿安堂与盛老太太和王若弗闲聊，让姐妹三人前去见这位贵客。

房妈妈守在门口，待人到齐便通报一声。墨兰等人屏息凝神，按着齿序依次走入正房。

平宁郡主与盛老太太分坐两侧，王若弗则坐在盛老太太下首的长椅上。

墨兰领着如兰和明兰上前，向三位长辈见礼问安。

平宁郡主笑着让人送上见面礼，每人一串珍珠手链，颗颗滚圆，圆润生辉，价值连城。

盛老太太道：“郡主太客气了，这般厚礼，实在叫我们不好意思。”

平宁郡主浅笑回应：“姑娘们都生得喜人，我很是喜欢。”随后目光落在墨兰身上，笑意更浓，“这便是四姑娘吧？我听衡儿提起过庄学究没少夸你，说你不仅书读得好，字也写得好。”

墨兰恭敬回答：“庄学究是看我年纪小才多加鼓励，希望我能保持一颗向学之心。其实两位兄长和小公爷的功课也非常出色，只是庄学究对他们期许更高，要求自然也更严格一些。。”

平宁郡主细细打量着她，见她神色自若，不慌不忙，不由得赞道：“好聪明的姑娘，说话如此得体，难怪讨人喜欢。”

盛老太太道：“郡主娘娘谬赞了。”王若弗则脸色微变，稍作调整，也勉强挤出几句谦逊的话。

平宁郡主似乎格外青睐墨兰，招手示意她靠近，温声问道：“和我说说，平日里除了读书习字，还做些什么？”

墨兰乖巧答道：“回郡主娘娘，每天温习完功课大多都已经是夜深之时了。”

她说的是实话，庄学究这几日又是提问又是默写的，考察的非常仔细，查缺补漏很是详尽。所有人都很有压力，恨不得把之前读过的书都全部翻出来然后一字不漏的塞进脑子里。

“真是个用功的好孩子。” 平宁郡主满意地颔首，命人拿出一套上好的纸笔送给墨兰，勉励她继续保持向学之心。

墨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眼下平宁郡主这关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