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墨兰似乎很不好意思“您为哥哥求便好了。”

林噙霜带着几分埋怨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哥哥婚事已经有些着落了，你这八字没一撇的我怎么能不惦念？”随后又拉了拉墨兰的衣袖:“你也拜一拜，都说在这许愿很灵的。”

“我的婚事肯定是由父亲和您做主，我又有什么好求的？”

林噙霜似乎很不满意墨兰的推却:“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总要你自己愿意才行。你这般不情愿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墨兰否认: “小娘，您想多了，我能有什么心事？”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又怎会看不出你有没有女儿家的心事？”林噙霜状似恳切说道: “齐小公爷还是顾家二公子？你若真对谁有意，我央你父亲去帮你提亲。试一试，哪怕不成你今后心里也不必留有遗憾。”

顾廷烨听得自己名头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齐衡向来都招女孩子喜欢，不然如兰明兰也不会随着他叫自己二叔，可墨兰和她们不一样……

墨兰轻嘘一口气，温言道:”小娘，我只是觉得婚姻之事随缘就好。”

林噙霜却回忆起往事来: “我记得齐小公爷刚来咱们家读书的时候，平宁郡主便来过一次。她走后你气的摔了我一整套茶具，说平宁郡主把齐小公爷当成宝，才会觉得谁都稀罕儿子。齐国公府自持高门显贵才会揣测谁都想借机攀附，可你偏偏就不稀罕。”

墨兰脸微微泛红：“小娘，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您还提它做什么。”

“你从小就被我养的心高气傲的，这点长大也不曾改变多少。”林噙霜感叹道:”前两年我也劝过你别再对平宁郡主的敲打别耿耿于怀和齐小公爷好好相处。当时你怎么同我犟嘴来着？”

”怎么唯权贵之家的男子才是好的么？还是天下女子都要高嫁才能安心乐意！莫说什么齐国公府，令国公府的名头，我也未必放在心上。来日若有我看得上眼的，便是和尚乞丐也嫁；再者公侯之家见不得人的多了去了，情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也断不愿沾染那些乌烟瘴气半分！”

齐衡闻言不觉惊愕探头，目光方落在墨兰秀脸上，不觉一怔，旋即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

顾廷烨把人往里拉了拉，人家母女两人现在都是私房话，若是发现他们在后面偷听多尴尬。

”小娘，那您应该也记得我同您说过齐小公爷中意的是六妹妹，明兰到底是我妹妹，我又怎么会和她争？只是这对六妹妹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毕竟齐大非偶。”墨兰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明兰会怎么选我不知道，但您放心，我一直记得您对我说过虽然您不后悔跟了父亲但并不愿意见我重蹈覆辙。”

林噙霜听了并没有完全放心:“那顾廷烨我可打听过了之前就花眠柳宿的，去年他回汴京没多久千春楼要账都要到侯府去了。你不知道我听云栽说他主动和你讨教诗词吓得我是心惊肉跳的，幸好他后来没再纠缠你。他整天和那些花魁行首的混在一起，哪天做出包养外室的勾当都不奇怪。这种人哪怕许诺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我也是绝不会同意让你往火坑里跳的。反正我不许你和他有什么私下接触，最好明面上也别再来往，天底下有才之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你就是爱才也得挑一挑。”

顾廷烨想若是林噙霜若是早知晓他有外室，还有一双儿女，恐怕非把他撵出学堂才会放心。

“小娘，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能说话这么口无遮拦的。”墨兰依旧平和道:“顾二公子平日里放荡不羁，自然是由他父母管教，你又何必烦心？”

“您对我就是关心则乱，才会这般小题大做。其实我心生未必是男女之情，到底是喜欢，欣赏还是羡慕其实我根本没有分清也不想去探寻。您若是需要，我就给您一个安心。”

墨兰取了线香点燃，萤火一样的亮点燃气，香气幽微。

“我点高香敬神明，抵我心中意难平。神前不缺三炷香，人生何止万种愁。”

她跪在蒲团，郑重三拜:“敬希赐复，顺颂时祺。飞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林噙霜见状仿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墨儿，你不想愿说是谁我也不问了，今后咱们都当这事没发生过，再别让第三人知晓。”

墨兰点头:“小娘，您是最了解我骄傲的人。我喜欢的郎君倘若心里最要紧的人不是我，那我不会嫁更不会再继续喜欢他了。”

林噙霜点头:“墨兰，我希望你能找个能真正爱你敬你的人，我瞧着梁家六郎便不错。”

墨兰疑惑:“小娘，顾二哥同我说过那梁晗就是个纨绔子弟。”

”他那是秃子骂和尚，只说别人亮。” 林噙霜埋汰了一句顾廷烨，之后才语重心长道: “我也打听过梁晗，人都说虽有些公子哥脾气，但其他倒也看的过去。而且梁晗是幼子将来不用承袭爵位，将来你和他若能成各方面也不会有太大压力，可以过些清闲日子。更重要的是他几位兄长都已经娶妻，这些年也从未听人传过吴大娘子给媳妇立规矩，为难儿媳的消息。上次如兰和明兰那么冒昧吴大娘子都没说什么，可见确实是个宽容好相处的。”

见墨兰还是不吭声，林噙霜索性跟她说的更透彻了些 : ”这些年对你有意的人不少，最开始我也想，你爱读书将来最好能找个志趣相投的。可渐渐的我就发现了，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送来的佳作没几个能入的你眼的，而许多男子也其实并不能接受女子的才学名气高过自身的，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欣赏他人的才华大过自己。所以最好能找个能欣赏你包容你，最好是不会同你谈才学的人。”

见墨兰有些茫然，她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的说道:“你连评价自己亲哥哥都不愿意客气几分，我也不指着你将来会对谁客气。你能高看齐小公爷和顾家二郎几分不就是因为认可他们的才华，可男女之间若只停留在讨论诗词文章就是不解风情了。齐小公爷本来最先认识是你结果却看上明兰，顾家二郎似乎对你有意但很快又放弃。更别说那些对你献了几次殷勤得不到你的回应便觉得自讨没趣就没有下文的一堆人。梁晗能几次三番，锲而不舍的追求你，想来是对你一往情深。”

过了良久，墨兰对林噙霜诚恳道：“待会试结果出来后，永昌伯爵府若是再送请帖，我会去的。”

林噙霜这才缓缓笑开，她柔和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满意:“好了，也不是非让你选他，但你必须找个不会让你委屈的人。”

墨兰点头:“我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