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且不说顾廷烨那边乱哄哄的事，盛家这边也并不清净。

经过翰林院再考，长柏被选为庶吉士，留馆授了编修。跟着这个消息一起来是，长柏哥哥亲事说定了，相中是江宁海家家主嫡出二小姐，书香世家，满门清贵，父兄皆在朝为官。

对于长柏的婚事，王若弗是很有意见，对着盛紘就是责问 : “柏哥儿到底是我生，这讨儿媳妇事本该由我做主吧，如今您和老太太说也不和我说一声，便请了人去说亲。我做亲娘等儿子亲事都定下了才知道儿媳妇是哪家闺女。主君这般将我置于何地！”

盛紘对一旁抹泪的王若弗冷笑道：“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怕是你很快就会和你姐姐把长柏同你姐姐家闺女的婚事给定下了吧！”

王若弗听了索性一下摔了帕子站了起来，理直气壮道：“允儿有什么不好？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又与柏哥儿是表亲，彼此知根知底，我瞧着再好也没有了！”

“对！就是知根知底！”盛紘重重将茶碗顿在茶几上：“别不说，先前替你收拾烂摊子时就同你说过，日后同你姐姐少来往，你怎么就不听呢？姐夫如今官儿还没我大，内宅是一堆脂粉。你难道真不知道你姐姐为人如何，康家名声如何？这般亲家你要？”

王若弗羞愤难当，反唇相讥“就算老爷嫌康家如今败了，也不应找那海家，他们家家规明令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样人家闺女我可不稀罕。长柏取了她跟娶一尊活菩萨进门有什么区别？”

盛紘骂道：“咱家能与海家攀亲可是天大的好事，往后长柏仕途有岳家提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只要你不无事生非往柏哥儿房里塞人，好好做你婆婆便无事。”

夫妻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林噙霜听闻此事，难得为王若弗打抱不平:”纵然大娘子是个伶不清的，但你父亲和老太太这般也太欺负人了。长柏也是，平日里大娘子照顾他可是掏心掏肺的，这么大事连你和长枫都早早知晓苗头，可他硬是没给大娘子说。”

墨兰心想这才哪到哪，如今不管怎么样王若弗都是当家主母，等日后海氏进了门管了家王若弗想摆婆母架子都摆不成。

其实长柏一直都很看不上王若弗的愚笨，他也从来没心疼过他的母亲，不然也不会放任王若弗这么多年一直同林噙霜内宅斗法吃亏。他若是肯私下给王若弗出些主意或者在盛紘面前帮王若弗说几句话，王若弗也不至于时时憋闷。这一点林栖阁也算是受益人，墨兰觉得这点挺好。

不过相比长柏的小事不管大事上却会保王若弗一把，长枫是正好反过来的。在后宅争斗小事上乐意给林噙霜当孝顺儿子，但遇到点大事上就是一点也不能指望。

王若弗辗转反侧一宿之后还是十分不甘，便转头去盛老太太面前哭诉。

“我那大姐夫确实是个不争气的，如今姐姐跟前庶子庶女加起来竟有十几个之多，一个个都要姐姐照拂，娶妻要聘礼，嫁人要嫁妆，姐夫又只会做官不会开源生财，姐姐嫁妆也不知赔进去多少。若是姐姐不肯，其他人都要说我姐姐不贤，好在姐姐儿子还算争气，前几年授了礼部差事。姐姐的日子不好过，我这做妹妹总得帮衬一二，何况康家门第也不算辱没了咱们家呀。”

王若弗想起她姐姐常来信哀叹诉苦，几年前便开始游说结亲意思，恭维奉承她十分舒服，觉得还是要再努力一把。哪怕已经晚了没什么用，但也算是给她姐姐尽了心，以后也好推说有尽力为侄女争取了。

盛老太太清明锐利目光扫来，王若弗一阵心虚。她听盛老太太轻轻喟叹道：“你倒是好心，可说句不中听，姊妹再亲也亲不过儿子呀。 当初我娘家的徐氏族亲见主君中了进士也有给他说亲，可我瞧着不是好人选都一一回了。你们王家与我家素无往来，可老婆子我还是求了你来做媳妇，起初主君能仕途顺当也得益于亲家老爷不少。虽说康家与我家也是姻亲，可到底不如柏哥儿前程要紧。”

王氏被说满面通红，盛老太太很明显是在指责她这个嫡亲母亲还没盛老太太这个嫡母实做的称职，便不好意思起来。

盛老太太又道：“你也不必担心，孔嬷嬷曾与我说过那海家二小姐人品德行，都是极好，与你必能婆媳和睦；回头长柏出息了，诰命封号都少不了你的，岂不更好？”

王若弗得到保证又吃下大饼，这才满意离去。待她走后盛老太太看向在里间绣花的明兰：“听够了，还不出来！”

明兰走到盛老太太道：“祖母，二哥哥确定要娶海家姑娘了吗？”

“你方才不都听见了吗？”老太太在明兰背上重重拍了一下。

明兰狡黠眨了眨眼睛：“祖母，其实那海家小姐是您先中意的吧。“

盛老太太白了明兰一眼，眼角扫了一遍门窗，才抚着明兰头发道：“你父亲让我帮着相看，柏哥儿到底是咱家长子嫡孙，他的婚事终是轻忽不得，我也就没推脱。”

明兰仰着笑脸，睁眼说瞎话：“父亲和大娘子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定是对祖母相亲本事十分满意了。”

盛老太太板着脸想骂，却又忍不住先笑了起来，道：“你二哥哥这会儿可比你父亲当年强多了，有个做五品官的爹，有个忠勤伯府姐夫，还有个体面舅家，便是海家那样书香清贵也对其另眼相看了。”

其实一开始，海家并不看好长柏，觉得盛家家世单薄了些，但盛老太太十分有信心，当年王家也曾犹豫过盛紘亲事，不过当盛老太太带着盛紘上门拜访时，王家老太太一看见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盛紘，就立刻同意了——所谓丈母娘看女婿，往往是越看越喜欢。

盛老太太这次也是托人带着长柏去海家拜访，海家太太一看见气质磊落身姿挺拔长柏，心里就同意了一半。海家姑娘应该私下在暗中瞧过，对长柏也是满意的，所以这桩婚事才敲定的这么顺利。

随着长柏与海家姑娘王朝云定了亲的消息传出，余老太师也终于对长枫和余嫣然的婚事松了口。喜得盛紘一连几天都常去祠堂同祖宗絮叨两人儿子都结了两门好亲，大大提升了盛家的门第。

林噙霜也很是高兴，盛紘得知是她劝长枫余老太师面前表现，很是夸赞她一番会教儿女，这种认同正是她一直想要的。

她当年也是官家小姐，如果家里不曾落难，正常婚嫁她应该也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可成了妾室，不光要对主君百般讨好，就连管教子女也不是很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