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黛希捏着手机站在厨房，屏幕上“季天海出现在盛世集团B座停车场”几个字刺得她眼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保温桶的提手，金属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季天海，毒网里最擅长伪装的“笑面虎”，也是她追查了两年的目标。
“在发什么呆？”盛明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换好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不是说要给我送午餐？”
龙黛希回过神，迅速按灭屏幕，转身时脸上已堆起“林溪”式的温顺笑意：“没什么，在想汤够不够热。”她把保温桶递过去，又若无其事地补了句，“刚好下午要去学校取份文件，顺路给你送过去吧？”
盛明赫接过桶，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手，皱了皱眉：“外面热，让司机送你。”
“不用啦，很近的。”她避开他的目光，拿起帆布包，“我走了。”
盛世集团的旋转门气派得晃眼。龙黛希提着保温桶站在前台，刚报出盛明赫的名字，就被一个穿高定套装的女人拦住了。女人妆容精致，胸牌上写着“总裁秘书陆瑶瑶”，打量她的眼神像在看什么不入流的东西。
“你找盛总？”陆瑶瑶抱臂站着，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有预约吗？知道盛总现在见的是谁吗？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你一个送外卖的凑什么热闹？”
“我不是送外卖的，我是……”
“不是送外卖的穿成这样？”陆瑶瑶嗤笑一声，伸手想去推她的帆布包，“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别脏了这里的地。盛总要是知道我放你进去，非开除我不可。”
龙黛希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她能忍毒枭的冷嘲热讽，却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轻视。但“林溪”不能动怒，她只能攥紧拳头，声音放得更柔：“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林溪找他。”
“林溪？”陆瑶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哪个林溪？盛总认识你吗？我看你是想攀关系想疯了吧？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就在这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盛明赫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位高管。他一眼就看见被陆瑶瑶堵在前台的龙黛希，她站在那里，帆布包被捏得变了形，眼眶有点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盛总！”陆瑶瑶立刻换了副笑脸迎上去，指着龙黛希道，“这女人硬闯，我说了不让她进……”
“她是我太太。”盛明赫的声音冷得像冰，打断了她的话。他径直走到龙黛希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又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里的温柔和刚才的冰冷判若两人，“等很久了？”
龙黛希摇摇头，没说话。
全场瞬间安静。陆瑶瑶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太……太太？我……我不知道……”
盛明赫没看她，只是对身边的特助说：“通知HR，陆瑶瑶明天不用来了。”
“盛总！我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陆瑶瑶抓住他的胳膊，妆容花了一半，哪还有刚才的得意。
“盛世集团的员工，首先要学会尊重人。”盛明赫甩开她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连基本的教养都没有，留着干什么？”
他不再理会瘫在地上的陆瑶瑶，牵着龙黛希往专属电梯走。经过高管身边时，几位老油条赶紧打招呼：“太太好。”
进了电梯，龙黛希才抽回手，低声道：“其实没必要的，她可能真的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都不该那样说话。”盛明赫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里有点闷。他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像被人欺负了却不敢吭声，让他莫名的心疼，“以后来直接上顶楼，没人敢拦你。”
“我就是来送个饭，顺便……”龙黛希的目光飞快扫过电梯屏幕，B座停车场就在三楼，“听说你们公司楼下的花园不错，想顺便逛逛。”
盛明赫没怀疑。在他眼里，“林溪”就是这样，安静，甚至有点怯懦，不会撒谎，连找借口都这么笨拙。他笑了笑：“等我处理完事情，陪你逛。”
办公室里，龙黛希假装翻看杂志，眼角余光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盛明赫让特助调了停车场的实时监控，说是“让太太看看我们的安保”。画面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角落，副驾驶上的男人侧脸轮廓分明，正是季天海。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盛明赫端着咖啡走过来，随口道，“好像是上周想跟我们合作的一个老板，叫什么……季天海？”
龙黛希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吗？看着不太面善。”
“商人嘛，难免带点精明气。”盛明赫没多想，伸手关掉监控，“别管他了，尝尝你做的鱼？”
龙黛希看着他拿起筷子，认真品尝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却在她被刁难时毫不犹豫地维护；他对毒贩的危险毫无察觉，却无意间帮她拿到了关键线索。
这场以谎言开始的婚姻，好像正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缠绕着。她低头扒了口饭，味同嚼蜡。
离开公司时，盛明赫让司机送她。车经过B座停车场，龙黛希看见季天海的车还在那里，只是换了个更隐蔽的位置。她拿出手机，快速编辑一条信息发出去：“目标在盛世B座停车场，疑似与内部人员接触。”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抬头，看见后视镜里盛明赫站在顶楼窗边，正朝她的方向望。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文儒雅，像个不谙世事的贵公子。
龙黛希忽然有点害怕。怕这场任务结束，怕身份揭开的那天，他眼里的温柔会变成失望。
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她轻轻闭上眼。至少现在，就让他当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盛明赫，让她当那个温顺的林溪吧。车刚驶出盛世集团的大门，龙黛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同事发来的消息：“已布控，等你信号。”
她指尖微颤，回复了个“收到”。抬头看向窗外，季天海的黑色轿车像条蛰伏的蛇，缓缓跟了上来。看来对方果然起了疑心，想摸清“林溪”的底细。
“师傅，麻烦在前面路口停一下。”龙黛希忽然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想起还有东西落在学校，得绕个路。”
司机愣了愣，还是照做了。车刚停稳，龙黛希就推门下车，快步拐进旁边的小巷。她知道这是冒险，但必须把季天海引到预设的包围圈里，不能让他缠上盛明赫。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季天海的人。龙黛希屏住呼吸，手悄悄摸向藏在帆布包夹层里的微型报警器——这是她最后的保险。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突然冲过来，横在她和追兵之间。车窗降下，盛明赫的脸出现在眼前，脸色难看：“上车！”
龙黛希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你的帆布包落在我办公室了。”他的声音带着怒意，眼神却紧紧锁着她，“我要是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追兵被突然出现的车拦住，犹豫了几秒，迅速撤退了。
车内一片死寂。盛明赫的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他刚才回办公室拿包，无意间听到特助汇报，说季天海的人跟着“林溪”离开了，心里咯噔一下，想都没想就开车追了出来。他不知道季天海是谁，只知道那人看“林溪”的眼神不对劲，像盯着猎物。
“他们是谁？”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龙黛希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她不能说季天海是毒贩，不能说自己在执行任务，更不能说这场“送饭”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
“我……”
“别说你不认识。”盛明赫打断她，转过头，眼里满是失望，“林溪，在我面前，你就不能说句实话吗？”
他的眼神像针，刺得龙黛希心口发疼。她别过脸，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盛明赫的怒气瞬间泄了大半。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觉得自己太凶了。她那么胆小，说不定是被人威胁了。
“算了。”他放缓语气，发动车子，“先回家。”
一路无话。回到公寓，龙黛希径直走进客房，关上门的瞬间，后背抵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她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目标逃脱，计划失败。”
外面传来盛明赫打电话的声音，隐约能听到“查季天海”“保护措施”之类的词。龙黛希捂住脸，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知道盛明赫在担心她，可这份担心越重，她心里的愧疚就越深。他把她当成需要呵护的“林溪”，她却把他拖进了最危险的漩涡。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出来吃点东西吧。”盛明赫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放软，“我煮了面条。”
龙黛希吸了吸鼻子，起身打开门。盛明赫端着两碗面站在门口，眉头还是皱着，眼神却柔和了些：“先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餐桌旁，两人沉默地吃面。龙黛希的面条快吃完了，才小声说：“那些人……是我以前认识的，有点过节。”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贴近“林溪”人设的解释。
盛明赫抬眸看她：“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没再追问，只是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她：“多吃点。”
那一晚，龙黛希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盛明赫没睡，一直在打电话，好像在查季天海的底细。她知道以盛世集团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到季天海的“商业黑料”，但绝不会查到他毒贩的真实身份。
这样也好，她想。就让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干净，安全，永远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第二天早上，龙黛希醒来时，客厅里放着一份早餐，旁边压着张纸条：“我去公司了，季天海那边我会处理，你别担心。”
字迹依旧清隽，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龙黛希拿起纸条，指尖轻轻摩挲着，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或许，有些谎言，是为了保护。有些隐瞒，是为了让他能一直做那个温文儒雅的盛明赫，不用沾染她世界里的肮脏和血腥。
她把纸条折好，放进帆布包的夹层里，和那枚藏着通讯器的耳钉放在一起。
新的任务已经发来：“季天海今晚将在城西仓库交易，准备收网。”
龙黛希深吸一口气，换上“林溪”的外套，走出公寓。阳光刺眼，她却觉得前路一片晦暗。她不知道这场任务结束后，她和盛明赫会走到哪一步，只知道现在，她必须先扮演好“林溪”，完成属于龙黛希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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