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暗房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程小时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摊开着几十张老照片。这是上周接到的委托——修复一位老人年轻时的旅行照片。
他拿起一张泛黄的相片，上面是二十多岁的委托人在西湖边的留影。程小时轻轻擦拭表面的灰尘，小心地将它放入扫描仪。机器嗡嗡作响，数字化的图像在屏幕上逐渐清晰。
正当他准备调整色彩参数时，余光瞥见一张被压在底部的照片。程小时好奇地抽出来，呼吸瞬间凝滞。
照片上是陆光。
不是普通的肖像，而是偷拍角度的侧脸。银发少年靠在暗房的椅子上浅眠，晨光透过红色安全灯照在他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放松地微微下垂，少了几分清醒时的冷淡。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程小时完全不记得自己拍过这张照片。
指尖不自觉地抚过相纸上陆光的轮廓。程小时感到胸口一阵奇异的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破土而出。他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陆光为他包扎伤口时的轻柔动作，深夜等他回家时强撑睡意的模样，甚至只是安静地坐在暗房里冲洗照片时的侧脸...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跳加速。
"在看什么？"
声音从背后传来，程小时手一抖，照片飘落在地。陆光弯腰捡起，在看到内容的瞬间僵住了。银发下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我...不知道有这张照片。"程小时结结巴巴地说。
陆光沉默地端详照片，长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出情绪。最终，他将照片轻轻放回桌上："扫描完了吗？"
"还…还差几张。"程小时努力让声音恢复正常，"你...要出门？"
陆光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衬得肤色更加白皙。他点点头："去趟实验室，母亲需要的样本数据。"
"哦。"程小时莫名有些失落，"几点回来？"
"下午。"陆光顿了顿，"怎么了？"
程小时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
陆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后，程小时长舒一口气，捡起那张照片再次端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纸边缘，心跳仍然不稳。
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对陆光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兄弟的范畴。
这个认知让程小时既兴奋又恐惧。兴奋的是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如此真实；恐惧的是——陆光会怎么想？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已经够纠结了，再加上这种感情会不会让一切变得更复杂？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程小时跑到窗边，恰好看到陆光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蓝衬衫在晨风中微微鼓起，银发像一面小小的旗帜飘扬。
程小时将额头抵在玻璃上，轻轻叹了口气。
一整天，程小时都心不在焉。他弄混了两组照片的修复参数，给客户的邮件写错了日期，甚至差点把咖啡洒在键盘上。那张陆光的照片被他小心地夹在笔记本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然后又像做贼似的飞快合上。
下午三点，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程小时站在门口，看着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远处传来雷声，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的潮湿气息。
"要下暴雨了。"他喃喃自语，想起陆光出门没带伞。
几乎是同时，手机震动起来。陆光的消息：「实验室提前结束，半小时后到照相馆。」
程小时回复：「要下雨了，我去接你？」
「不用，有避雨的地方。」
程小时盯着手机屏幕，想象陆光打字时的样子——一定是微微蹙眉，用左手小指无意识地卷着鬓角的碎发。
雨点开始砸在窗玻璃上，起初零星几点，很快变成倾盆大雨。程小时关好所有窗户，在门口来回踱步。四点过了，陆光还没回来。又发了条消息也没回复。
"不会淋雨了吧..."程小时抓起两把伞冲出门。
雨水像银色的帘幕笼罩着街道。程小时沿着陆光常走的路线寻找，终于在第三个路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陆光站在一家便利店檐下避雨，衬衫已经湿了大半，银发贴在额前，正低头查看手机。
"陆光！"
程小时挥舞着伞跑过去。陆光抬头，惊讶地看着他："不是说不用来吗？"
"你一直没回消息。"程小时喘着气，递过伞，"我担心你淋雨感冒。"
陆光接过伞，蓝灰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谢谢。"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伞与伞之间偶尔碰撞，溅起细小的水花。程小时偷偷瞥向陆光，发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锁骨处汇成小水洼。衬衫湿透后隐约透出皮肤，和那些淡蓝色的纹路。
程小时喉咙发紧，赶紧移开视线："实验顺利吗？"
"嗯。"陆光点头，"母亲发现了时间之血的新特性。在特定频率下，它可以..."
他突然停下脚步。程小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路边橱窗里展示着一对古董怀表。表盘上刻着精细的日月星辰图案，在雨天的昏暗光线下依然熠熠生辉。
"喜欢？"程小时问。
陆光摇头，却仍盯着怀表："只是想起母亲实验室的仪器，类似的纹路。"
程小时知道陆光对母亲的研究有多着迷。自从时间重置后，程素心在这个时间线继续着时间物理的研究，而陆光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那些曾经被视为异能的"时间之血"，现在成了合法的科研课题。
"走吧。"陆光收回目光，"雨更大了。"
回到照相馆时，两人都湿了大半。程小时找出干毛巾递给陆光，然后去厨房煮姜茶。水壶咕噜作响时，他听到浴室传来水声——陆光去冲热水澡了。
程小时靠在厨房门框上，思绪飘回那张照片。陆光熟睡时毫无防备的样子，和平时冷静自持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那种反差让他心跳加速。
"想什么呢？"陆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程小时转身，差点撞上刚洗完澡的陆光。弟弟换上了居家服，头发还滴着水，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气。近距离下，程小时能看到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和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
"没…没什么。"程小时结巴着移开视线，"姜茶马上好。"
陆光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程小时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感像电流般窜上脊背，程小时差点打翻茶杯。
"小心。"陆光稳稳地扶住杯子，"你今天很不对劲。"
程小时干笑两声："可能淋雨有点头晕。"
陆光狐疑地看着他，但没有追问。两人沉默地喝完姜茶，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雷声轰鸣，偶尔划过闪电照亮昏暗的室内。
"看来今晚没客人了。"程小时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要不要看电影？"
陆光点头："你选。"
程小时翻出那部他们看了无数次的《时光恋旅人》——一部关于时间循环的爱情片。陆光总是嘲笑里面的科学漏洞，但每次都会陪他看完。
电影放到一半时，一道闪电劈下，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停电了，整个照相馆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的微弱红光。
"我去拿蜡烛。"程小时摸索着站起来。
黑暗中，他撞到了茶几，疼得龇牙咧嘴。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陆光的手，微凉而有力。
"别动。"陆光的声音很近，"我去拿。"
程小时站在原地，听着陆光的脚步声远去又回来。火柴划过的声音，然后是一簇小小的火苗。烛光中，陆光的脸忽明忽暗，睫毛在眼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谢谢。"程小时接过蜡烛，两人的手指再次相触，这次谁都没有立即松开。
烛光摇曳，映照着陆光的眼睛，像是深海中的星光。程小时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胸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陆光，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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