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当日,天刚亮,青禾就忙着给孙明悠梳妆。月白色软缎长裙衬得她肤色如玉,发髻上只插了一支柳表舅母送的珍珠钗,钗上银铃轻晃,细碎声响里透着几分清雅。任菲媛穿着一身淡粉色襦裙,扮作侯府远亲,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赞道:“孙小姐今日这般装扮,既合寿宴的喜庆,又不张扬,再合适不过。”
孙明悠对着铜镜笑了笑,刚要起身,就见林风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银盒:“孙小姐,这里面是任姑娘昨日说的‘醒神草’,遇到可疑的饮食,用草叶蘸一点,若是草叶变紫,就说明有毒。”
孙明悠接过银盒收好,与任菲媛、林风一同往外走。侯府门口,孙承宗和李氏早已等候在马车旁,孙明玥穿着一身桃粉色纱裙,见了孙明悠,撇了撇嘴,却也没像往常那般挑事——想来李氏提前叮嘱过,寿宴上不可失了侯府体面。
马车驶进皇宫时,宫道两旁早已站满了侍卫,各色马车络绎不绝,皆是京中王公贵族的车架。孙明悠刚下车,就见沈清沅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笑着朝她走来:“明悠,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两人寒暄几句,一同往御花园走去。御花园里张灯结彩,寿宴的主戏台设在池塘中央的水榭上,周围摆着数十张桌椅,桌上早已摆满了果盘和茶水。皇后穿着明黄色凤袍,坐在主位旁的软榻上,见孙明悠来,笑着招手让她过去:“明悠,你那寿屏本宫昨日已经看过了,太后见了定会喜欢,等会儿你亲自呈给太后。”
孙明悠躬身应下,刚要退到一旁,就见太监高声唱喏:“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七皇子殿下驾到——三皇子殿下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皇上穿着明黄色龙袍,面容威严,在主位上坐下。太子柏霖安笑容温和,眼神却似有似无地扫过孙明悠,带着几分审视;柏霖夕依旧是一身玄色锦袍,站在人群后,目光清冷,仿佛周遭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三皇子柏景渊则凑在几位王公身边,说说笑笑,眉宇间藏着几分急切。
寿宴开场,先是舞姬献舞,而后是乐师奏乐,一派热闹景象。太后被扶着坐在皇上身旁,看着台上的表演,脸上满是笑意。待表演结束,皇后示意太监将孙明悠的寿屏呈上来,展开在太后面前。
“这‘松鹤延年图’绣得真好!”太后眼睛一亮,指着仙鹤翅膀道,“这银线用得妙,在光下瞧着,倒像是真有流光在羽毛上转。”皇上也凑近看了看,点头道:“孙侍郎教女有方,孙小姐这绣技,当真是京中一绝。”
孙明悠连忙躬身谢恩,心里却始终提着——太子还未有所动作,越是平静,越可能藏着变数。果然,没过多久,太子柏霖安端着一杯酒,笑着朝皇上走来:“父皇,今日是皇祖母寿辰,儿臣敬您一杯,愿父皇龙体安康,愿大胤国泰民安。”
皇上接过酒杯,刚要饮下,任菲媛忽然从人群后走出,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皇上,不可饮此酒!”
众人皆是一愣,太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惊扰父皇和皇祖母!”
“民女任氏,是侯府远亲。”任菲媛躬身行礼,目光却坚定地看向皇上,“民女曾在北狄待过,知晓北狄人常用的下毒手法。方才民女见太子殿下的内侍给酒杯斟酒时,袖口似有异样,怕这酒里掺了东西,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眉头一皱,将酒杯递给身边的太监:“去,查验一下。”太监接过酒杯,刚要转身,就见太子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德全突然上前一步,想要抢夺酒杯:“皇上,这不过是个民女的胡言乱语,何必较真,扰了寿宴的兴致!”
“放肆!”皇上厉声喝道,“朕让查验,你也敢拦?”李德全吓得连忙跪下,脸色苍白。太监拿着酒杯去了一旁,用银针试过,银针瞬间变了黑——酒里果然有毒!
御花园里瞬间安静下来,皇上脸色铁青,指着太子道:“柏霖安,你可知罪?”
太子连忙跪下,声音带着几分慌乱:“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绝不敢在酒里下毒,定是有人陷害儿臣!”他说着,目光扫过孙明悠和任菲媛,“定是她们!她们与北狄使臣有所勾结,想借此陷害儿臣,夺取太子之位!”
“太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任菲媛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皇后赐予的“坤”字玉牌,“民女昨日已随张捕头入宫,指证北狄使臣与太子殿下的勾结,还拿出了使臣随身携带的‘牵机引’毒药,此刻证据应已在周大人手中,殿下若是清白,为何不敢让周大人前来对质?”
太子见任菲媛拿出玉牌,脸色更白,刚要开口辩解,就见周大人拿着一卷文书,匆匆走进御花园:“启禀皇上,臣已查明,太子殿下私通北狄使臣,挪用军饷三万两,还与使臣密谋在寿宴上用‘牵机引’毒害皇上,这是使臣的供词和军饷的账目清单,请皇上过目!”
周大人将文书呈给皇上,皇上翻看过后,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文书摔在太子面前:“柏霖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朕真是瞎了眼,竟立你这样的逆子为太子!”
太子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就在这时,三皇子柏景渊突然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太子犯下如此大罪,理应废黜太子之位,以正国法!”他话音刚落,不少王公大臣也纷纷附和,请求皇上严惩太子。
皇上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就见柏霖夕从人群后走出,声音清冷:“父皇,太子罪证确凿,确实该严惩。但此刻寿宴尚未结束,太后还在一旁,不如先将太子押入天牢,待寿宴过后,再召集众臣商议处置之法,免得扰了太后的兴致。”
皇上点了点头,显然认可柏霖夕的提议,当即命侍卫将太子和李德全押入天牢。御花园里的气氛渐渐缓和,太后看着皇上,轻声道:“皇上也别气坏了身子,今日是哀家的寿辰,只要查明真相,严惩恶人,也就够了。”
皇上叹了口气,对众人道:“今日之事,多亏了孙小姐和任姑娘,还有周大人。孙侍郎,朕赏你黄金百两,绸缎千匹;孙小姐,朕封你为‘明慧县主’,赏你绣坊一座;任姑娘,你揭发北狄使臣有功,朕赏你白银五百两,可在京中随意择地居住。”
孙明悠和任菲媛连忙躬身谢恩,沈清沅在一旁拉着孙明悠的手,小声道:“明悠,你这下成县主了,真是太好了!”
寿宴继续进行,只是少了太子的搅局,气氛倒比之前轻松了许多。孙明悠坐在席位上,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却有些感慨——这场围绕太子私通北狄的风波,总算以太子被废告一段落,只是她知道,朝堂的纷争从未真正停止,三皇子和七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怕是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寿宴渐渐接近尾声。孙明悠刚要起身告辞,就见柏霖夕走到她面前,递过来一个锦盒:“孙小姐今日立下大功,这是本皇子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孙明悠愣了愣,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玉簪,簪头雕着一朵梅花,玉质温润,一看就是难得的佳品。她抬头看向柏霖夕,对方眼神依旧清冷,却似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多谢殿下赏赐,只是臣女已蒙皇上赏赐,不敢再收殿下的礼物。”
柏霖夕也不勉强,收回锦盒,淡淡道:“也好。孙小姐日后若是有需要,可随时派人去七皇子府寻本皇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孙明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动,却也没再多想。她与任菲媛、沈清沅道别,跟着父母一同往宫门外走去。马车驶离皇宫时,她掀开窗帘,望着远处宫墙的轮廓,月光洒在朱红墙上,像是铺了一层薄霜。她知道,这场寿宴的惊澜虽已平息,但未来的路,依旧需要她步步谨慎,才能守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