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雪殁踏出别院时，天际已泛起鱼肚白。他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血气，指尖掐诀唤出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
"教主！您的身子......"护法欲言又止。
"闭嘴。"靳雪殁翻身跃上剑身，红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传令十二堂主，半日内集结总坛。"
他正要御剑而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既白披着外袍追出来，发丝还滴着水，显然是匆忙沐浴过。
"我与你同去。"
靳雪殁头也不回："滚。"
剑光冲天而起，却在半空陡然一滞——江既白不知何时已踏剑追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两人在云端对峙，脚下是万丈深渊。
"阿殁，你脉象紊乱，灵力逆行，现在回去就是送死。"江既白的语气不容置疑，"至少让我......"
"让你什么？"靳雪殁冷笑，"再给我下一剂醉梦散？"
他猛地抽回手，却因动作太大牵动伤处，眼前一黑险些栽下飞剑。江既白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将人带进自己怀里。
这个姿势让靳雪殁浑身僵硬。昨夜那些荒唐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他耳根发烫，咬牙切齿道："松手！"
"别动。"江既白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你看下面。"
靳雪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缩——
原本该是魔教总坛的山谷，此刻浓烟滚滚。数十道剑光在云层间穿梭，各色灵力碰撞爆出刺目光芒。更可怕的是，总坛上空的护山大阵已经破碎，一道狰狞的裂痕贯穿了整个天幕。
"怎么可能......"靳雪殁喃喃道。护山大阵是他亲手所布，即便是七大派联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除非有内鬼。
"左使......"他眼神陡然转冷，"好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江既白忽然按住他的肩膀："我先送你到安全处，再......"
"用不着你假好心！"靳雪殁挣开他的手，眼底泛起血色，"江既白，你以为我不知道？云天门分明是趁我被你拖住，才敢对魔教下手！"
他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总坛主殿的方向炸开一团刺目火光，冲击波甚至震散了方圆百里的云层。靳雪殁脸色剧变——那是藏经阁的位置，里面存放着魔教千年积累的功法秘籍！
"混账......"
靳雪殁再也顾不得与江既白纠缠，催动全身灵力冲向总坛。身后传来江既白的呼喊，但他充耳不闻。
越接近总坛，血腥味就越发浓重。沿途不断有魔教弟子尸体从空中坠落，有些甚至被拦腰斩断。靳雪殁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胸口翻涌的不知是怒火还是血气。
就在他即将冲入战圈时，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袭来！
"教主小心！"
护法的惊呼晚了一步。那道黑影快如闪电，一掌拍在靳雪殁后心！
"噗——"
靳雪殁喷出一口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掠过，稳稳接住了他。
"阿殁！"
江既白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靳雪殁却顾不上回应，他死死盯着那个偷袭者，一字一顿道："左、使。"
黑袍男子凌空而立，脸上戴着熟悉的青铜面具。听到靳雪殁的声音，他低笑一声，缓缓摘下面具——
一张与靳雪殁有七分相似的脸暴露在晨光中。
"好久不见，弟弟。"
靳雪殁如遭雷击。
这个称呼唤醒了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十五年前那场血案，除了父母，他还有一个......兄长？
"很惊讶？"靳霜殒把玩着手中的青铜面具，"当年我亲手把你送进魔窟，就是为了今天。"
他抬手一挥，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每个人胸前都绣着魔教左使一脉的徽记。
"你以为自己真是靠实力当上的教主？"靳霜殒笑得残忍，"不过是我安插在魔教的傀儡罢了。现在七大派攻来，正好借他们的手......"
"闭嘴！"
靳雪殁暴喝一声，赤红长剑骤然迸发出刺目血光。他挣脱江既白的怀抱，一剑斩向靳霜殒！
这一剑含怒而出，威力惊人。靳霜殒仓促格挡，仍被剑气划破前襟，露出心口一道诡异的黑色咒印。
"噬心咒？"江既白突然出声，"你与噬魂老祖做了交易？"
靳霜殒脸色微变，随即冷笑："不愧是云天门高徒，见识不凡。"他抚摸着那道咒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为了复仇，这点代价算什么？"
"复仇？"靳雪殁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你到底在说什么？"
"看来他们洗脑得很彻底。"靳霜殒怜悯地看着他，"我的好弟弟，你以为十五年前那场屠杀是谁策划的？"
他指向远处硝烟弥漫的总坛："是我们的好父亲啊！他为了独吞魔教秘宝，不惜血洗全族！"
靳雪殁脑中"嗡"的一声。
零碎的记忆碎片突然串联起来——血夜里，父亲手持染血长剑的身影；母亲将他推入密道时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个始终看不清面容的......
"不......"他踉跄着后退，"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靳霜殒步步紧逼，"你以为江既白为什么救你？因为他亲眼看见靳家家主——我们敬爱的父亲，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靳雪殁心脏。他猛地转头看向江既白，眼中满是求证与恐惧。
江既白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阿殁......"他最终只说了这两个字，却比千言万语都沉重。
靳雪殁突然笑了。
那笑容说不出的惨淡，衬着唇边血迹，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好，很好......"他轻声道，"原来我这一生，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爆发出滔天魔气！赤红长剑嗡鸣不止，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
"血煞剑诀？"靳霜殒脸色大变，"你疯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强行催动......"
"一起下地狱吧，哥哥。"
靳雪殁一剑斩出，天地为之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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