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既白抱着靳雪殁落在云天门后山时,护山大阵的警报响彻云霄。
"何人擅闯——"
守山弟子的话戛然而止。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素来清冷的江副门主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红衣男子,那男子腹部还诡异地隆起......
"让开。"
江既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守山弟子们下意识退开,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禁地方向,才有人如梦初醒般喊道:"快、快去禀报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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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石室内,寒气森森。
江既白小心翼翼地将靳雪殁放在千年寒玉床上,转身掐诀点燃了四周的安魂香。青烟袅袅中,靳雪殁苍白的脸色总算好了些,但眉心的血纹仍在不断渗出黑气。
"师尊。"
江既白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室跪下:"弟子求您救他。"
静默片刻,石室中央的空气突然扭曲,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凭空出现。云天门掌门云见微看了眼寒玉床上的人,眉头微皱:"魔教教主?"
"是。"
"噬元珠宿主?"
"......是。"
云见微长叹一声:"既白,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江既白额头抵地:"弟子知错,但......"
"错?"云见微打断他,"你错在不该带他来云天门?错在不该与魔教中人纠缠?"
他忽然抬手,一道金光射向靳雪殁腹部。那团微弱的生命气息立刻活跃起来,竟与金光产生了共鸣!
云见微脸色骤变:"这是......"
"我们的孩子。"江既白轻声道,"求师尊救救他们。"
石室陷入死寂。
良久,云见微才缓缓开口:"噬元珠乃上古魔器,一旦认主便会不断吞噬宿主精血。此子能活到现在,全赖腹中胎儿与他灵力同源,暂时平衡了噬元珠的暴戾之气。"
他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着江既白:"但这孩子继承了你二人的血脉,既是仙缘,也是魔种。若降生时控制不住体内力量......"
"弟子愿以性命担保。"江既白抬起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求师尊成全。"
云见微深深看了爱徒一眼,突然问道:"十五年前那桩旧案,你查清了?"
江既白身体微僵:"是。"
"不后悔?"
"永不后悔。"
云见微不再多言,袖中飞出一道金光没入靳雪殁眉心:"三日内,带他去洗剑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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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雪殁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块通体莹白的玉石上,四周墙壁刻满古老符文。更诡异的是,腹部的隆起比昏迷前更明显了,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胎动?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靳雪殁转头,看到江既白端着一碗药走来,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这是哪?"他嘶哑地问。
"云天门禁地。"江既白扶他坐起来,"把药喝了。"
靳雪殁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突然冷笑:"怎么,名门正派也学会下毒了?"
"安胎的。"
"......什么?"
江既白面不改色:"你灵力紊乱,胎儿不稳。这药能暂时压制噬元珠的反噬。"
靳雪殁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江既白。"他一字一顿道,"你以为我会信?"
"你可以不喝。"江既白平静地看着他,"然后等着噬元珠吸干你和孩子的精血。"
靳雪殁猛地抬手,却在即将打翻药碗的瞬间僵住了——他的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
"呃......"
他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江既白连忙放下药碗,一手按在他后心渡入灵力,另一只手轻轻覆上那隆起的腹部。
"放松。"江既白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紧张,"她在害怕。"
"胡......说......"靳雪殁疼得眼前发黑,却仍不肯示弱,"一个孽种......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腹中突然传来更剧烈的绞痛。靳雪殁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恍惚间,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流下......
"阿殁!"
江既白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一把掀开靳雪殁的衣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血。
殷红的血迹在白衣上晕开,触目惊心。
靳雪殁茫然地看着那抹血色,突然想起昏迷前江既白说的话。
【十五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这次......】
【绝不会再放手。】
"江......既白......"他艰难地开口,"如果......孩子和我......"
"不会的。"江既白打断他,声音颤抖却坚定,"你们都不会有事。"
他端起药碗含了一口,俯身渡入靳雪殁口中。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靳雪殁想反抗,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药效很快发作,腹部的绞痛渐渐平息。靳雪殁精疲力竭地靠在江既白怀里,听着对方急促的心跳,突然觉得荒谬至极——
他堂堂魔教教主,居然被死对头搂在怀里......保胎?
"为什么......"
靳雪殁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为什么要救我?就因为......这个孩子?"
江既白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抚上他的眉心,那里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记得这里怎么来的吗?"
靳雪殁怔住。
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血雨中,有人将他护在身下,而一道寒光直刺他眉心......
"是你......"
"蚀骨钉本该刺穿我的心脏。"江既白轻声道,"是你推开了我。"
靳雪殁瞳孔微缩。
"阿殁,记忆可以被篡改,但本能不会。"江既白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你从来都不是什么魔教教主。"
"你是我的阿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