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月光斜斜切进来,落在李叔递来的旧照片上。苏玫指尖捏着照片边缘,指腹蹭过背景里那个穿黑风衣的模糊身影,忽然注意到男人袖口露出的半截红绳——和李叔当年戴的红绳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少了那颗玛瑙珠。
“赵山河也有红绳?”苏玫抬头看向李叔,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这红绳不是你和我爸当年一起编的吗?怎么会在他手上?”
李叔的手指蜷了蜷,指节泛白,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当年我和你爸编了三根红绳,一根给你,一根我戴,还有一根……给了赵山河。”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人听见,“那时我们三个是好朋友,一起在纺织厂打工,赵山河说红绳能保平安,我们就一起编了,还在每根红绳上都串了颗玛瑙珠。”
苏玫手里的照片“啪”地掉在床单上,她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全是混乱的线索——赵山河和父亲、李叔是旧识?那他当年为什么要杀父亲?还嫁祸给李叔?这些年他又藏在哪里?
沈知微弯腰捡起照片,对着月光仔细看,忽然发现照片角落有个极小的印记,像是齿轮的形状,和怀表内部的齿轮纹路几乎一致。“你们看这里。”她指着印记,“这会不会是怀表的标记?你爸当年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藏在了怀表里,赵山河一直想要?”
李叔的眼神闪了闪,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个小小的布包,打开后里面是枚黄铜纽扣,上面刻着的玫瑰图案比苏玫领口的发夹少了一片花瓣——和茶罐底的玫瑰图案一模一样。“这是赵山河当年的纽扣,他离开纺织厂的时候掉在车间里,我捡了回来,一直没敢扔。”他把纽扣递给苏玫,“你爸当年说,这纽扣上的玫瑰少一片花瓣,是赵山河的‘记号’,只要看到这个记号,就要离他远点。”
苏玫接过纽扣,指尖拂过冰凉的金属表面,忽然想起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口袋里的纽扣——难道当时在病房外看到的男人,就是赵山河?他一直在盯着她们?
就在这时,林砚秋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个小小的齿轮:“警察在废弃工厂的怀表碎片里找到的,上面刻着‘苏’字,还有个玫瑰图案,和你爸的怀表完全吻合。”她顿了顿,脸色变得凝重,“而且,警察查到赵山河的下落了,他昨天晚上在城南的旧钟表店出现过,还问店主怀表修好了没有。”
“旧钟表店?”苏玫立刻站起身,抓起外套,“我们现在就去!说不定能找到他!”
沈知微拉住她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担忧:“太危险了,赵山河很可能还在附近,我们应该等警察一起去。”
“不行,等警察到了他可能早就跑了!”苏玫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她轻轻挣开沈知微的手,却又在转身时握住对方的手,指尖带着点恳求的力度,“沈知微,我知道危险,但这是找到真相的最好机会,我不能错过。而且,有你在,我不怕。”
沈知微看着苏玫坚定的眼神,心里忽然软了下来。她知道苏玫有多渴望查明真相,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只能轻轻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但一定要小心,有事立刻联系林砚秋。”
林砚秋把齿轮放进证物袋,递给苏玫:“这齿轮很重要,可能是怀表的关键部件,你们带在身上,注意安全。我已经联系了附近的警察,让他们立刻往旧钟表店赶。”
三人匆匆离开医院,夜色渐深,街上的行人很少,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苏玫握着沈知微的手,指尖传来对方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定了些。她想起刚才在病房里李叔的话,想起赵山河手上的红绳,心里满是疑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三个好朋友反目成仇,甚至痛下杀手?
旧钟表店在城南的老巷里,巷子很窄,两边的墙面上爬满了藤蔓,在月光下像黑色的影子。苏玫推开门,店里的铃铛叮当作响,店主正坐在柜台后修表,看到她们进来,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警察刚走没多久。”
“赵山河来过吗?”苏玫走到柜台前,声音里带着急切,“他是不是来拿怀表的?”
店主点点头,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拿出个修理好的怀表:“他昨天晚上来的,让我把这个怀表修好,说今天早上来拿,还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就把这个怀表交给你们。”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恐惧,“他还说……如果你们敢追查下去,就会像苏建军一样,永远消失。”
苏玫接过怀表,指尖冰凉,她打开表盖,里面的齿轮已经修好,还多了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赵山河的字迹,写着:“想知道真相,明天早上六点,老纺织厂见,别带警察,否则你们永远别想知道苏建军当年藏起来的东西。”
“他想引我们去老纺织厂?”沈知微的眉头皱得更紧,“这肯定是个陷阱,不能去。”
苏玫却握紧怀表,眼神坚定:“我必须去,我要知道我爸当年藏起来的东西是什么,也要让赵山河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顿了顿,看向沈知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还想和你一起看日出呢,怎么会轻易放弃。”
沈知微的耳尖微微泛红,她知道自己劝不动苏玫,只能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但我们得提前告诉林砚秋,让警察在周围布控,确保安全。”
回到“落日之前”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苏玫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怀表,反复打开又合上,表针滴答作响,像在倒计时。沈知微坐在她旁边,帮她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还把那枚黄铜纽扣和齿轮放进苏玫的口袋里:“这些都是重要的线索,一定要带好,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苏玫点点头,忽然靠在沈知微的肩上,声音里带着点疲惫:“沈知微,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都没有放弃我。”
沈知微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我们是互相修理的人,我当然会陪着你。”她顿了顿,想起苏玫之前的告白,心里忽然有点紧张,却还是鼓起勇气说,“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好不好?”
苏玫的眼睛亮了起来,抬头看向沈知微,嘴角的笑意更深:“好啊,我还想和你一起去海边,看日落,看星星,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沈知微的手背,带着点狡黠,“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沈知微的脸颊瞬间发烫,她别过脸,假装看窗外的月光:“等……等找到真相再说。”
苏玫笑了,没有再追问,只是靠在沈知微的肩上,慢慢闭上眼睛。怀表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她知道,明天将是一场硬仗,但只要有沈知微在身边,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苏玫和沈知微就出发去老纺织厂。天还没亮,街上很安静,只有路灯亮着。她们提前联系了林砚秋,让警察在纺织厂周围布控,确保安全。
到了老纺织厂,铁门紧闭,上面的铁锈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苏玫推了推门,门没锁,吱呀作响地开了。车间里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废弃的织布机歪歪斜斜地立着,像一个个黑色的影子。
“赵山河?你在哪里?”苏玫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没有回应,只有风穿过窗户的呜咽声。
沈知微紧紧握住苏玫的手,警惕地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最里面的织布机上缠着根红绳,上面串着颗玛瑙珠——正是苏玫当年丢失的那颗!
“苏玫,你看那个!”沈知微指着红绳,声音里带着惊讶。
苏玫跑过去,拿起红绳,指尖拂过玛瑙珠,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这颗玛瑙珠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礼物,丢了之后一直没找到,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她抬头看向织布机的上方,发现有个小小的铁盒,挂在机头上,上面刻着玫瑰图案。
苏玫爬上织布机,取下铁盒,打开后里面是本泛黄的账本,上面写着“玫瑰发屋收支账”,是父亲的笔迹!她翻开账本,里面记录着父亲当年的收支,还有赵山河的名字——原来赵山河当年欠了父亲一大笔钱,还挪用了纺织厂的公款,父亲发现后,想让他还钱,他却不愿意,还想杀了父亲灭口!
“原来如此……”苏玫的声音带着哽咽,手里的账本微微颤抖,“赵山河当年是为了钱,才杀了我爸,还嫁祸给李叔……”
就在这时,车间门口传来脚步声,赵山河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拿着把刀,慢慢走了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玫,你终于发现真相了,可惜太晚了。”
“赵山河!”苏玫站起身,眼神里满是愤怒,“你为什么要杀我爸?为什么要嫁祸给李叔?你对得起当年的兄弟情吗?”
赵山河的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刀在晨雾中泛着寒光:“兄弟情?在钱面前,兄弟情一文不值!你爸当年非要逼我还钱,还想报警抓我,我只能杀了他!”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知微身上,“还有你,沈知微,别以为带了警察就能抓住我,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沈知微立刻拿出手机,想联系林砚秋,却被赵山河一把打掉,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了。赵山河冲过来,一把抓住苏玫的手腕,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跟我走,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别伤害她!”沈知微立刻上前一步,眼神里满是担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伤害苏玫!”
赵山河冷笑:“我要的是苏建军当年藏起来的账本,还有怀表里面的秘密!你把这些给我,我就放了她!”
苏玫却用力挣扎:“沈知微,别给他!账本和怀表是证据,不能让他拿走!”
就在这时,车间外传来警察的声音,林砚秋带着警察冲了进来:“赵山河,放下刀!你已经被包围了!”
赵山河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想抓住苏玫当人质,却被苏玫用力推开。沈知微趁机冲上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警察立刻上前,把赵山河按在地上,戴上手铐。
赵山河挣扎着,看着苏玫,眼里满是不甘:“我不甘心!我明明快要成功了,为什么你们要破坏我的计划!”
苏玫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账本,声音坚定:“你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代价,我爸的冤屈,今天终于可以洗清了!”
警察把赵山河带走后,苏玫看着手里的账本和怀表,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沈知微走过来,轻轻抱住她,拍着她的背:“都结束了,你爸的冤屈洗清了,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林砚秋也松了口气:“幸好我们提前布控,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赵山河被抓了,当年的事终于真相大白了。”
苏玫擦干眼泪,看着沈知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沈知微,我们说好的,一起去看日出,现在可以去了吗?”
沈知微点点头,眼里满是温柔:“好,我们现在就去。”
三人离开老纺织厂时,天已经亮了,朝阳从东方升起,洒下金色的光。苏玫握着沈知微的手,手里拿着父亲的怀表,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虽然过去的伤痛还需要时间慢慢抚平,但只要有沈知微在身边,只要她们互相支持,就一定能迎来属于她们的光明。而“落日之前”的招牌,还在等着她们回去,继续书写属于她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