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意敲在“落日之前”的玻璃窗上时,苏玫正蹲在柜台后翻找旧账本。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忽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张被夹在账本里的明信片,边缘已经卷翘,画面印着褪色的玫瑰发屋,背面是行熟悉的字迹,墨水晕开了大半,却能看清末尾的落款:“秋”。
“沈知微,你看这个。”苏玫捏着明信片站起身,雨雾模糊了窗外的街景,让她眼底的疑惑更浓,“这是林砚秋的字迹,她什么时候把这个夹在我爸的账本里的?”
沈知微正低头整理刚晾干的玫瑰花瓣,闻言抬头看过来。明信片上的玫瑰发屋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叠,墙角那株爬藤月季的位置,和她第一次来店里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她接过明信片,指尖蹭过背面的字迹,忽然顿住——墨水晕开的痕迹里,藏着半行被刻意抹去的小字,用指甲刮过,能隐约辨出“老地方见”三个字。
“这字是新写的。”沈知微把明信片凑到台灯下,灯光透过纸页,映出下面未干的墨痕,“林砚秋被抓前,肯定来过店里,故意把这个夹在账本里,像是在留什么线索。”
苏玫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林砚秋被抓时眼底的不甘,还有陈景明说的“林砚秋背后还有人”。难道这张明信片,是林砚秋给同伙的信号?她伸手夺过明信片,反复看着画面上的玫瑰发屋,忽然注意到墙角的月季花丛里,藏着个小小的“3”字——和之前无数次出现的标记如出一辙。
“老地方……”苏玫喃喃自语,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3”字,“她指的老地方,会不会是老纺织厂的三号车间?”
沈知微把玫瑰花瓣倒进陶瓷碗里,眉头微蹙:“不一定,林砚秋做事向来谨慎,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后院,“你还记得后院那棵老槐树吗?上次挖钥匙时,树根下有块刻着‘3’字的石板。”
苏玫立刻跟上她的脚步。后院的雨下得不大,细密的雨丝落在槐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老槐树的树根处果然压着块青石板,上面的“3”字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两人合力掀开石板,下面露出个小小的木盒,盒盖上刻着朵玫瑰,花瓣纹路和苏玫领口的发夹完全吻合。
“是我爸的木盒!”苏玫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预想中的信件或钥匙,只有半张烧焦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只能看清“苏兰”“实验”“真相”几个零散的词。
“实验?”沈知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想起苏兰病历册上写的“双向情感障碍”,还有陈景明提到的“长期服药”,心里忽然升起股不安,“难道苏兰的病不是天生的,是有人故意做的实验?”
苏玫握紧手里的焦纸,指节泛白。她想起母亲手腕上的疤痕,想起疗养院女人说的“苏兰每次服药后都会发呆”,还有林砚秋对母亲下落的刻意隐瞒,所有线索像乱线一样在脑海里缠绕——赵山河当年挪用公款,会不会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资助某个秘密实验?母亲的病,父亲的死,这一切背后,是不是还有个更大的阴谋?
“我们现在就去警局找陈景明!”苏玫抓起木盒,拉着沈知微就往外走,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却没挡住眼底的坚定,“他肯定知道什么,必须让他说清楚!”
沈知微拉住她,从门口拿起两把伞:“别着急,先把伞带上,这么大的雨,会感冒的。”她撑开伞,把苏玫护在伞下,指尖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雨水,“我们先去警局,要是陈景明不肯说,再想别的办法。”
两人撑着伞走进雨幕,街上的行人很少,只有路灯在雨雾中泛着昏黄的光。苏玫走得很快,沈知微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走到街角时,苏玫忽然停下脚步——巷口的路灯下,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手里拿着个黄铜纽扣,正死死地盯着她们。
“是他!”苏玫的声音带着震惊,她想起在医院病房外看到的男人,手里也拿着枚一模一样的黄铜纽扣,“他就是赵山河的同伙!”
男人看到她们发现了自己,转身就往巷子里跑。苏玫立刻追了上去,沈知微紧随其后。巷子很深,两边堆着废弃的纸箱,雨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踩上去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追到巷子尽头时,男人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摘下了口罩——是张陌生的脸,左眼角有颗黑痣,和陈景明描述的“老鬼的表哥”一模一样。“你们别过来!”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把刀,刀尖对着她们,“再过来,我就把苏兰的下落永远烂在肚子里!”
“你知道我妈在哪里?”苏玫停下脚步,声音带着急切,“她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把她关在哪里了?”
男人冷笑一声,刀尖在雨水中泛着寒光:“想知道?先把木盒里的焦纸给我!那上面有实验的关键数据,赵山河当年就是为了这个才抓苏兰的!”
沈知微悄悄绕到男人身后,手指握住口袋里的黄铜纽扣——上次在废弃工厂,她就是用这个打落了“老鬼”的斧头。她眼神示意苏玫吸引男人的注意力,自己则慢慢靠近,趁男人不注意,猛地将纽扣砸向他的手腕。
男人吃痛,刀“哐当”掉在地上。苏玫趁机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墙上。沈知微立刻拿出手机报警,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却没影响她动作的利落。
“说!我妈到底在哪里!”苏玫用力按住男人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愤怒,“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实验!”
男人挣扎着,眼里满是恐惧:“我不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真正的老板是‘先生’!他让我来拿焦纸,说拿到后就告诉你们苏兰的下落!”
“‘先生’是谁?”沈知微追问,眼神锐利,“他和赵山河是什么关系?”
男人刚要开口,突然脸色一白,嘴角流出黑色的血。苏玫立刻意识到不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经没了呼吸——他嘴里藏着毒药,咬碎自尽了。
警察赶到时,雨已经小了很多。法医检查完尸体,对苏玫和沈知微说:“死者嘴里有剧毒胶囊,一咬就碎,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防止被抓后泄密。”
苏玫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满是不甘。好不容易抓到个线索,却又断了。她蹲在地上,捡起男人掉落的黄铜纽扣,上面刻着的玫瑰图案少了两片花瓣,和之前找到的纽扣都不一样。
“这个纽扣有问题。”沈知微蹲下来,看着纽扣上的图案,“少了两片花瓣,说不定代表着‘先生’的身份,或者某个特定的地点。”
林砚秋被抓后负责接手案件的王警官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我们在死者身上搜到了这个,你们看看有没有见过。”
证物袋里装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印着朵黑色的玫瑰,背面写着个地址:“城西旧仓库,3号货架。”
“城西旧仓库?”苏玫的心跳瞬间加快,她想起赵山河当年藏账本的仓库,也是在城西,“难道‘先生’把我妈的线索藏在了那里?”
王警官点头:“我们现在就过去搜查,你们要不要一起去?不过要注意安全,那个‘先生’很狡猾,说不定会设陷阱。”
苏玫立刻点头,她握紧手里的黄铜纽扣,心里满是坚定——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她都要找到母亲,查明所有真相。沈知微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定了些。
“别担心,有我在。”沈知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我们一起去,一定会找到苏兰阿姨的。”
两人跟着王警官赶往城西旧仓库,路上,苏玫一直盯着手里的黄铜纽扣。她想起父亲留下的怀表,想起母亲的病历册,想起林砚秋留下的明信片,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神秘的“先生”——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针对她们家?母亲的病,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到了旧仓库,警察已经提前布控好了。仓库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只能听到雨水打在铁皮屋顶上的声响。王警官示意警察先进去探查,苏玫和沈知微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堆积如山的废弃纸箱。
走到3号货架前,苏玫忽然停下脚步——货架上放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个黑色的玫瑰印章。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信封,打开后里面是张照片,照片上是母亲苏兰,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坐在病床前,手里拿着朵玫瑰,背景是个陌生的房间,墙上挂着个日历,日期是2024年10月15日——正是今天。
“是我妈!”苏玫的声音带着激动,她仔细看着照片,母亲的脸色苍白,却没有受伤的痕迹,“她还活着!这个房间在哪里?”
沈知微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背景里的日历,忽然注意到日历旁边的墙上有个小小的标记——是个“3”字,和之前的标记一模一样。她又看向照片的背面,上面写着行小字:“想救苏兰,单独来城北废弃学校,别带警察,否则她就永远消失。”
“又是陷阱!”王警官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先生’就是想引我们单独过去,趁机对我们下手!”
苏玫握紧手里的照片,心里满是挣扎。带警察过去,怕“先生”伤害母亲;不带警察,又怕自己和沈知微遇到危险。她看向沈知微,眼里带着求助的意味。
沈知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坚定:“我们可以答应他单独过去,但让王警官带着警察在学校周围布控,只要我们发出信号,他们就立刻冲进来。这样既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又能抓住‘先生’。”
王警官点头同意:“这个办法可行,我会让警察伪装成路人,在学校周围待命,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立刻发信号。”
苏玫深吸一口气,把照片放进怀里:“好,我们现在就去城北废弃学校!”
两人撑着伞走进雨幕,沈知微紧紧握着苏玫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彼此都安心了些。苏玫看着身边的人,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却没挡住眼底的坚定。她忽然想起在海边时,沈知微说的“我们是互相修理的人”,原来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已经注定要一起面对所有风雨。
城北废弃学校的大门早已生锈,里面的操场长满了杂草,教学楼的窗户大多破了,风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哭泣。苏玫和沈知微走进教学楼,里面黑漆漆的,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走到三楼的教室门口时,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是母亲的声音!“小玫,是你吗?”
“妈!”苏玫立刻推开门,教室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母亲被绑在椅子上,面前站着个穿白色大褂的男人,戴着眼镜,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你是谁?”苏玫的声音带着愤怒,她挡在沈知微面前,警惕地盯着男人。
男人摘下眼镜,露出左眼角的黑痣——和刚才自杀的男人一模一样!“我是‘先生’,也是赵山河的弟弟,赵海。”他的声音带着冷笑,“苏玫,好久不见,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