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下玫瑰谜

初冬的霜气裹着冷意钻进“落日之前”的门缝时，苏玫正用指尖拨弄着吧台上的黄铜纽扣。纽扣上的玫瑰纹路被摩挲得发亮，她忽然注意到花瓣缝隙里卡着点暗红色的碎屑，像干涸的血迹，和上次在废弃医院地下室找到的布条颜色如出一辙。

“沈知微，你看这个。”苏玫把纽扣递过去，指尖蹭过对方的掌心，带着点微凉的触感，“这碎屑不对劲，之前在医院都没发现，像是刚沾上的。”

沈知微正低头核对进货单，闻言抬眼接过纽扣。她把纽扣凑到台灯下，指尖轻轻抠下一点碎屑，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反而带着股淡淡的药香，和苏兰之前服用的安神药味道相似。“是药渣。”她的声音沉了沉，眼底掠过一丝疑惑，“而且是最近才沾上的，这纽扣一直放在你口袋里，怎么会沾上药渣？”

苏玫皱起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纽扣确实一直放在贴身的口袋里，除了昨天去疗养院看苏兰时拿出来过，再也没碰过。难道是昨天在疗养院沾上的？可母亲的药都是沈知微亲自配的，怎么会有药渣残留在纽扣上？

“昨天在疗养院，你给妈喂药的时候，纽扣是不是掉在桌子上了？”苏玫的声音带着急切，她想起昨天喂药时，确实因为母亲咳嗽，不小心把纽扣掉在了床头柜上，“会不会是妈把药渣蹭在上面了？”

沈知微摇了摇头，把纽扣放在白纸上，用铅笔轻轻刮了刮碎屑：“这药渣的成分和我配的不一样，里面多了一味‘洋金花’，有麻醉作用，长期服用会让人嗜睡，甚至失忆。”她顿了顿，抬头看向苏玫，眼里满是担忧，“苏阿姨最近有没有说过不舒服？或者记忆模糊的情况？”

苏玫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昨天去看母亲时，母亲确实说过最近总犯困，而且好几次叫错了她的名字，当时以为是母亲刚恢复身体，没太在意，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们现在就去疗养院！”她抓起外套，拉着沈知微就往外走，“必须问清楚，妈到底有没有吃过这种药！”

沈知微连忙拉住她，从柜子里拿出两人的围巾：“别着急，先把围巾戴上，外面霜大，会着凉的。”她一边给苏玫围围巾，一边轻声安抚，“我们先去疗养院看看情况，如果真的有人给苏阿姨换药，再报警也不迟。”

两人裹着围巾走进晨雾里，街上的行人很少，只有清洁工扫地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苏玫走得很快，沈知微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走到疗养院门口时，苏玫忽然停下脚步——疗养院的大门虚掩着，门口的保安室里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几片破碎的玻璃，像是有人强行闯进去过。

“不对劲。”苏玫的声音瞬间紧绷，她从口袋里掏出黄铜纽扣紧紧攥在手里，“这里肯定出事了！”

沈知微也察觉到了异常，她拉着苏玫躲在树后，悄悄观察着疗养院的情况。二楼苏兰的病房窗户敞开着，窗帘被风吹得飘了起来，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我们从侧门进去，小心点。”沈知微压低声音，指了指旁边的侧门，“侧门通往后院，离病房更近。”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到侧门，侧门果然没锁。她们沿着墙角慢慢走到病房楼下，沈知微率先爬上楼梯，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妈！”苏玫忍不住喊出声，冲进病房。病房里空无一人，床头柜上的药瓶倒在地上，药片撒了一地，其中就有带着“洋金花”成分的药片。枕头旁边放着个熟悉的布包——是苏兰平时装随身物品的包，里面的银质玫瑰发夹不见了，只剩下一张被撕碎的照片，照片上是苏兰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男人左眼角有颗黑痣，和赵海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是赵海的同伙！”苏玫的声音带着愤怒，她捡起照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们把妈带走了！”

沈知微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上的血迹。血迹还没完全干涸，说明人刚被带走不久。她忽然注意到血迹旁边有个小小的脚印，尺码很小，像是女人的鞋印，而且鞋底的纹路和林砚秋之前穿的那双马丁靴一模一样。“林砚秋可能没死！”沈知微的声音带着震惊，“这鞋印是她的！当年她被抓时，穿的就是这种马丁靴！”

苏玫的心跳瞬间加快。她想起林砚秋被抓时眼底的不甘，还有陈景明说的“林砚秋背后还有人”，难道林砚秋当年根本就没被关进监狱，而是被赵海的同伙救走了？现在又回来绑架了母亲？

“我们现在就去警局找王警官！”苏玫抓起布包，拉着沈知微就往外走，“必须让他派人搜查，一定要找到妈！”

走到疗养院门口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停在她们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林砚秋！她的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眼神狰狞，手里拿着一把枪，正对着她们。

“上车！”林砚秋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胁，“别耍花样，否则你们永远别想见到苏兰！”

苏玫的身体瞬间僵硬，她看着林砚秋手里的枪，又想起母亲还在她们手里，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愤怒，点了点头：“我们上车，但你必须保证我妈的安全！”

“放心，只要你们听话，苏兰暂时不会有事。”林砚秋冷笑一声，示意司机打开后座车门，“快上车！”

沈知微悄悄碰了碰苏玫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然后率先钻进了车里。苏玫紧随其后，刚坐稳，车门就被锁死了。轿车发动起来，朝着城郊的方向驶去。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林砚秋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回头瞪她们一眼，眼神里满是恨意。苏玫悄悄观察着车外的环境，试图记住路线，可车一直在绕小路，周围全是陌生的农田，根本分不清方向。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妈？”苏玫打破沉默，声音带着愤怒，“当年的事已经结束了，赵海也被抓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林砚秋转过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结束？怎么可能结束！我哥赵山河死了，赵海被抓了，我所有的亲人都没了，这笔账，必须算在你们头上！”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玫手里的布包上，“而且，苏兰身上还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只要拿到那个东西，我们就能东山再起！”

“什么东西？”沈知微立刻追问，她想起之前在废弃医院找到的病历册，还有陈景明留下的纸条，“是不是和当年的实验有关？”

林砚秋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她们会知道实验的事。她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示意司机加快车速。

轿车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停在了一座废弃的工厂门口。工厂的大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红星纺织厂”的牌子，和之前的老纺织厂名字一模一样，只是规模更小。

“下车！”林砚秋打开车门，用枪指着她们的后背，“别耍花样，里面有人等着你们。”

苏玫和沈知微跟着林砚秋走进工厂，里面黑漆漆的，只能听到机器运转的轰鸣声。走到工厂深处，她们看到苏兰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眼睛里满是泪水。

“妈！”苏玫想要冲过去，却被林砚秋用枪拦住。

“别过来！”林砚秋的声音带着威胁，“先把你们手里的黄铜纽扣给我！那上面有实验数据的密钥，只有拿到密钥，才能打开赵山河留下的保险柜！”

苏玫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黄铜纽扣，心里满是犹豫。她知道，一旦把纽扣给了林砚秋，她们就彻底失去了谈判的筹码，可如果不给，母亲就会有危险。

沈知微悄悄拉了拉苏玫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拖延时间。她看着林砚秋，声音带着平静：“你先把苏阿姨松开，我们再把纽扣给你。否则就算给了你纽扣，你也打不开保险柜，因为只有苏阿姨知道保险柜的密码。”

林砚秋的眼神闪了闪，显然有些犹豫。她盯着苏兰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苏玫手里的口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先松开她，但你们要是敢耍花样，我立刻杀了你们！”

她示意身边的手下松开苏兰，苏兰立刻扑到苏玫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小玫，对不起，是妈连累了你。”

“妈，没事了，我会救你出去的。”苏玫紧紧抱着母亲，声音带着哽咽，“别害怕，有我在。”

林砚秋不耐烦地催促：“别磨蹭了，快把纽扣给我！”

苏玫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黄铜纽扣。就在她要递给林砚秋时，沈知微突然冲过去，一把夺过纽扣，朝着工厂的窗户扔了出去。“快跑！”她大喊一声，拉着苏玫和苏兰就往工厂外跑。

林砚秋没想到她们会突然发难，反应过来后立刻带着手下追了出去。“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她的声音带着愤怒，在工厂里回荡。

苏玫拉着母亲和沈知微拼命地跑，工厂里的机器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跑到工厂门口时，苏玫突然看到远处有警车的灯光——是王警官！他竟然找到了这里！

“王警官！我们在这里！”苏玫激动地大喊。

林砚秋看到警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转身想要往工厂里跑，却被及时赶到的警察拦住。警察很快就把林砚秋和她的手下制服，戴上了手铐。

王警官走到苏玫身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幸好你们没事，我们根据疗养院的监控，一路追到了这里。”他顿了顿，看向被押走的林砚秋，“这次终于可以把她绳之以法了，不会再让她跑掉了。”

苏玫松了口气，紧紧抱着母亲，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沈知微站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满是温柔和心疼。

就在这时，沈知微突然注意到工厂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个小小的信封。她弯腰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信纸，上面是赵山河的字迹：“实验数据藏在‘落日之前’的地板下，只有玫瑰玉佩能打开。苏兰的病，其实是假的，她一直都在假装失忆，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实验数据。”

沈知微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把信纸递给苏玫。苏玫看完后，眼里满是震惊和疑惑——母亲一直在假装失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实验数据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苏兰看到信纸，身体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看向苏玫，眼里满是愧疚：“小玫，对不起，妈骗了你。当年赵山河抓住我，逼我参与实验，我只能假装失忆，才能保住实验数据，也才能保住你。”

苏玫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母亲愧疚的眼神，又想起这么多年母亲所受的委屈，心里的愤怒渐渐被心疼取代。她轻轻抱住母亲：“妈，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所有的秘密，我们一起面对。”

沈知微看着母女俩相拥的场景，心里也泛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虽然真相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但只要她们在一起，就一定能查明所有的真相。而那个藏在“落日之前”地板下的实验数据，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警车在晨光中驶离废弃工厂，苏玫坐在车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信纸。她看着身边的母亲和沈知微，心里满是坚定。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她都不会再害怕，因为她知道，身边有最爱的人陪着她，一起面对所有的未知。而“落日之前”那个小小的店里，还藏着等待她们去揭开的秘密，还有属于她们的温暖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