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松木味

深秋的冷风卷着碎雨拍在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早读课刚上到一半，江淮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鼻尖冻得发红。

他身上套着件明显偏大的黑色连帽衫，袖口卷了两圈还能盖住半只手，衣摆垂到大腿中部——这是墨嘉厌的衣服。早上出门时没料到会降温，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刚进教室就被冻得直打哆嗦，墨嘉厌看了他两眼，没说话，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丢了过来。

“穿上。”语气还是惯常的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

此刻江淮把自己裹在连帽衫里，鼻尖凑近领口嗅了嗅，那股清冽的松木味瞬间漫进鼻腔。这是墨嘉厌信息素的味道，冷冽、干净，像雪后初晴的森林，平时总是收敛得极好，只有在情绪波动时才会泄露出一丝半缕。可这件常穿的衣服上，松木味却像浸了进去似的，温和又绵长。

“你不冷啊？”江淮偷偷瞥向旁边的人，墨嘉厌只穿了件薄款针织衫，脊背挺得笔直，仿佛窗外的寒风与他无关。

墨嘉厌正在演算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痕迹。“不冷。”他头也没抬，却像是知道江淮在想什么，补充了一句，“衣服你穿着。”

前排的林野又开始用胳膊肘怼同桌，眼神往这边瞟，嘴巴动着无声地说：“闻到没？墨嘉厌的信息素，快溢出来了。”

同桌赵阳吸了吸鼻子，一脸了然：“也就江淮敢穿他的衣服吧？上次我借块橡皮都被他冻回去了。”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了江淮耳朵里。他脸颊有点发烫，下意识地把连帽衫的帽子往头上一扣，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

墨嘉厌这才停下笔，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上，喉结轻轻动了动：“很热？”

“不热！”江淮连忙摇头，把帽子又摘下来，“就是……你信息素太浓了，别人都闻到了。”

墨嘉厌的眉梢似乎微微挑了一下，语气听不出情绪：“闻到就闻到。”

他说得坦然，江淮却愣了一下。Alpha的信息素带着强烈的领地意识，尤其是像墨嘉厌这样控制力极强的Alpha，很少会让信息素随意扩散。可他身上这件衣服，分明像是被对方的信息素仔细裹过一遍，温柔又强势地宣告着什么。

课间操时，外面的风更冷了，夹杂着雨丝打在人脸上生疼。江淮缩着脖子站在队伍里，连帽衫的帽子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忽然有人从身后轻轻按住他的帽子，把松紧带收紧了些。

他回头，墨嘉厌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眉头微蹙着看他：“站好。”

话音刚落，广播里响起集合的音乐，周围的同学开始往前挪动。有人不小心撞到江淮后背，他踉跄了一下，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墨嘉厌的掌心干燥温热，带着熟悉的松木气息，稳稳地把他拉了回来。

“小心点。”他的声音压在风声里，只有两人能听见。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几道惊讶的目光投过来。江淮看见隔壁班的Omega红着脸低下头，似乎被墨嘉厌无意间泄露出的信息素影响到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墨嘉厌身上的松木味比平时浓了不少，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牢牢护在中间，隔绝了外界的寒意和碰撞。

“你信息素……”江淮刚想说什么，就被墨嘉厌打断了。

“冷就别动。”他松开手，指尖却不经意地在江淮手腕上多停留了半秒，“一会儿跑完操就回教室。”

跑步时，江淮能感觉到那股松木味始终萦绕在身边，像个温暖的屏障。他跑得有点喘，停下来时扶着膝盖大口呼吸，墨嘉厌不知从哪摸出瓶温水递过来，瓶盖已经拧松了。

“喝点水。”

江淮接过水喝了两口，抬头时正对上墨嘉厌的目光。对方的眼神落在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阳光恰好从云层里钻出来，落在墨嘉厌的侧脸上，把他眼底的情绪照得清晰——那不是平时的疏离冷淡，而是藏得极深的在意。

“谢谢你的衣服。”江淮忽然说，声音很轻。

墨嘉厌的睫毛颤了颤，转过头看向远处的操场，声音低低的：“不用谢。”

风还在吹，雨丝落在身上有点凉，可江淮裹着那件带着松木味的连帽衫，却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他知道，这个格外冷的秋天，只要有这股清冽的松木味在身边，他就永远不会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