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辆黑色轿车像只蛰伏的野兽,停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苏软瓷攥着手机站在窗帘后,指尖把屏幕都快戳碎了。刚收到的白玫瑰插在茶几上,花瓣上的水珠顺着光滑的茎秆往下淌,在玻璃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水渍。最要命的是那只蓝色千纸鹤,被她捏得边角发皱,纸张边缘割得掌心生疼。
高中教室的日光灯突然晃了晃。苏软瓷甩甩头,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来。那时候陆野峋的校服口袋永远装着彩纸,上课折纸被老师抓包,罚站时还冲她挤眼睛。后来那些千纸鹤塞满了她的课桌,被她妈发现时哭得惊天动地,非说高中谈恋爱要毁了一辈子。
"嗡嗡——"
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陌生的号码。苏软瓷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三秒,划开拒接键。电话固执地响了第二遍,第三遍,直到她索性按了关机。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滋啦作响,惨白的光透过门缝漏进来一条细线。苏软瓷屏住呼吸,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
"叮咚——"
突兀的门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像是要把防盗门震裂。苏软瓷心脏猛地一缩,透过猫眼往外望去。
陆野峋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昂贵的黑色西装被雨水泡得不成样子,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往下滴。他手里还攥着湿透的领带,领带夹在灯光下闪了闪,晃得她眼睛发疼。
这人怎么跟疯了似的。苏软瓷皱紧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上的霉斑。刚才明明下那么大的雨,他就这么站在雨里等了多久?
陆野峋软瓷,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水汽的濡湿感
陆野峋开门,我们谈谈。
苏软瓷往后退了半步,冷笑一声。谈什么?谈他失忆时怎么像扔垃圾一样把离婚协议摔在她脸上?还是谈民政局门口他那句"苏小姐,我们认识吗"?
苏软瓷陆总
她刻意压低声音,让语气听起来冷冰冰的
苏软瓷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签过离婚协议。
苏软瓷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婚后互不干涉。
苏软瓷您现在这样算不算违约?
门外突然没了声音。苏软瓷又贴回猫眼上,看见陆野峋低着头,额前的湿发遮住了眼睛。楼道的声控灯突然灭了,黑暗中只能模糊看到他紧绷的侧脸轮廓。
陆野峋那份协议不作数。
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哑
陆野峋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苏软瓷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想起来了?想起什么了?想起高中时在操场看台上偷吻她,还是想起大学毕业那天在双方家长面前签下协议时的决绝?
"轰——"
拳头砸在门板上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声控灯应声亮起,她看见陆野峋的右手背擦破了皮,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渗。
苏软瓷想起什么了?
苏软瓷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苏软瓷想起你怎么把我折给你的千纸鹤扔垃圾桶?
苏软瓷还是想起签字那天你说'苏软瓷,我们本来就不该开始'?
陆野峋猛地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苏软瓷甚至能看到他眼底的血丝和翻涌的情绪,像头被困住的野兽。
陆野峋我没有扔!
他突然吼出声,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
陆野峋那些千纸鹤我一直收着!
陆野峋在书房保险柜里!
苏软瓷愣住了。保险柜?他不是早就扔了吗?那天她亲眼看见他抱着纸箱扔进楼下垃圾桶,还跟他室友说"幼稚死了"。
苏软瓷你骗谁呢。
她别开脸,不去看猫眼
苏软瓷陆野峋,收起你那套把戏。
苏软瓷我不是十七岁了。
楼道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水洼的声音。苏软瓷靠在门后,能清晰地听到门外男人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指针不知不觉指向了十二点。苏软瓷的腿都站麻了,正准备回卧室拿条毯子,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靠在了门板上。
陆野峋软瓷...
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野峋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软瓷的心猛地一颤。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高中时他跟邻班男生打架被处分,在她宿舍楼下站了整夜,也是用这种声音跟她道歉。那时候她心软,撑着伞下楼把他拉进便利店,看着他额头的伤口哭得稀里哗啦。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苏软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他们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了,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不是一句"我错了"就能抹平的。
苏软瓷陆野峋,你走吧。
她的声音平静了些
苏软瓷我们都该向前看。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透过门缝传进来。苏软瓷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又凑到猫眼上。
陆野峋靠在门上,头歪向一边,眼睛紧闭着,好像睡着了。雨水从他湿透的发梢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右手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家伙...苏软瓷咬了咬嘴唇。明知道不能心软,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脏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疼。
她转身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想报警,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空却迟迟按不下去。报警说什么?说她前夫在她家门口不走?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
墙上的钟又走了一格,已经凌晨一点了。苏软瓷叹了口气,走到门边,轻轻拧开门锁。
苏软瓷陆野峋,你...
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陆野峋高大的身体直直地倒了进来。苏软瓷惊呼一声,被他压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才停下。
苏软瓷唔...
她闷哼一声,感觉骨头都快被撞散了。更要命的是,陆野峋的胳膊死死地箍着她的腰,勒得她喘不过气。
苏软瓷放开我!
苏软瓷挣扎着推他
苏软瓷陆野峋你弄疼我了!
陆野峋不放。
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陆野峋再也不放了...
陆野峋再也不放了...软瓷,别再离开我了...
他身上的雨水浸湿了她的睡衣,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发抖。可他怀里的温度又烫得惊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剧烈而有力。
苏软瓷你发什么疯!
苏软瓷又气又急,伸手去掰他的胳膊
苏软瓷陆野峋你清醒点!我们已经离婚了!
陆野峋离婚协议我撕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吓人,里面布满了血丝
陆野峋那些都不算数!从你十七岁往我课桌里塞情书开始,我们就扯不清了!
苏软瓷愣住了。十七岁塞情书?明明是他先往她抽屉里塞千纸鹤的好吗!这人恢复记忆怎么还篡改历史呢!
苏软瓷你记错了!
她忍不住反驳
苏软瓷明明是你先...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挣扎中,她的手不小心掀起了陆野峋湿透的衬衫袖口,露出了他苍白手腕上的图案——一只用黑色线条纹成的千纸鹤,翅膀的位置还渗着血珠,把原本精致的图案晕染得有些模糊。
苏软瓷的呼吸瞬间停滞了。这个纹身...她记得这个图案。高中时陆野峋折给她的第一只千纸鹤就是这个样子,翅膀上还有个小小的五角星。
苏软瓷这个...
她的声音颤抖着,指尖不受控制地想要去触摸那个纹身
苏软瓷什么时候...
陆野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眼神暗了暗。
陆野峋不知道。
他摇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
陆野峋失忆的时候,总是梦到这个图案。
陆野峋醒来就去纹了,好像不纹在身上,就会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楼道的声控灯又灭了,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微弱的光线下,陆野峋手腕上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苏软瓷能清晰地看到,千纸鹤的翅膀尖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五角星。
那是她当年偷偷画上去的。只有她和陆野峋知道。
苏软瓷你...
苏软瓷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酸涩涩的,还有点疼。这个纹身,是在他失忆的时候纹的?在他完全不记得她是谁的时候?
陆野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摇,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把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
陆野峋软瓷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陆野峋我知道我混蛋,我不是人。
陆野峋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打我也行...
陆野峋就是别再离开我了,行不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还有浓浓的恐惧,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苏软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这个人,曾经是她整个青春的梦想啊。是她用整个高中和大学去喜欢的人。是她在无数个深夜里,一边骂他混蛋一边又忍不住想念的人。
雨水还在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落在她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陆野峋连忙松开些,脱下自己湿透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
陆野峋别着凉了。
他的动作很轻柔,和刚才那个失控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软瓷裹紧了带着他体温和淡淡烟草味的西装外套,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声音闷闷的
苏软瓷你先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陆野峋愣了一下,连忙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稳。苏软瓷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他。
客厅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还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陆野峋站在原地,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看起来有些狼狈,却还是固执地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苏软瓷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苏软瓷陆野峋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软瓷我们之间,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回到过去的。
陆野峋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微微下垂,看起来像个被没收了糖果的孩子。
陆野峋我知道。
他点点头,声音低沉
陆野峋但我会努力的。多久都没关系,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苏软瓷你不用等。
苏软瓷打断他
苏软瓷我...
话还没说完,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陆野峋的右手上。那道刚才在门上擦破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顺着手指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刺眼的红。
苏软瓷你受伤了。
她下意识地说,伸手想去拉他的手。
陆野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把手递过去。苏软瓷的手指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了。
陆野峋软瓷...
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陆野峋我们...
苏软瓷看着他紧握的手,看着他手腕上那个渗血的千纸鹤纹身,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和通红的眼睛,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不能原谅,他伤害你那么深;另一个却说,看看他这个样子,你真的忍心吗?
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
苏软瓷先处理伤口。
她挣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卫生间
苏软瓷你在这儿等着。
陆野峋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苏软瓷没有赶他走,还让他在这儿等着,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了?
卫生间里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陆野峋站在客厅中央,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的右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又抬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个千纸鹤纹身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微微发烫。
也许,一切还没有结束。也许,他还有机会,把他弄丢的白月光找回来。
未完待续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透出暖黄灯光,苏软瓷蹲在储物柜前翻找医药箱的影子在地面微微晃动。陆野峋站在客厅中央,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目光紧紧追随着那片摇曳的光影。西装外套还带着她的体温搭在沙发扶手上,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两下,他看都没看。
苏软瓷找到创可贴了。
苏软瓷抱着医药箱转身,撞进他灼热的视线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成某种令人心悸的浓度。她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玻璃桌面倒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
苏软瓷伸手。
陆野峋乖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悬在半空。伤口比刚才看到的更严重些,红肿的擦伤上嵌着细小的木屑,是捶门时蹭到的。苏软瓷用棉签蘸着碘伏消毒,棉棒刚碰到伤口,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苏软瓷很疼?
她抬眼看他。
男人喉结滚动两下,眼神却牢牢锁住她的唇
陆野峋还好。
声音比刚才哑得更厉害。
棉签在伤口边缘打转,陆野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苏软瓷的手指顿在半空,碘伏顺着棉棒滴在他手背上,像透明的眼泪。
陆野峋软瓷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浅青色血管,那里曾戴着他送的银手镯,离婚那天被她摘下来扔在民政局门口
陆野峋那个纹身......
苏软瓷别碰我。
她猛地抽回手,碘伏棉签掉在地上滚出很远。医药箱里的东西被带得散落出来,创可贴滑到沙发底下,像只张着嘴的白色小兽。
陆野峋的手指僵在半空,看着她通红的眼角
陆野峋我只是想说......
苏软瓷说什么?
苏软瓷站起身后退两步,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
苏软瓷说你失忆的时候潜意识还想着我?
苏软瓷陆野峋,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故事很感人?
墙上的挂钟突然发出"咔嗒"一声,秒针像是卡住了。陆野峋看着她颤抖的肩膀,突然明白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陆野峋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是吗?
苏软瓷不是吗?
苏软瓷抬起下巴,眼底闪着倔强的水光
苏软瓷高中时你折千纸鹤追到我,大学毕业就转头娶林薇薇;失忆时把离婚协议甩我脸上,现在恢复记忆又想装深情?
苏软瓷陆野峋,你把我当什么了?
陆野峋我没有娶林薇薇!
陆野峋突然提高声音,胸口剧烈起伏
陆野峋那次订婚是个局!
陆野峋我根本不知道......
苏软瓷够了!
苏软瓷捂住耳朵摇头,指节用力到发白
苏软瓷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苏软瓷你们陆家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记忆像失控的潮水涌来。三年前那场轰动全城的订婚宴,林薇薇穿着高定礼服挽着他的手臂,照片铺满各大财经版面。那天下午她发着高烧去公司找他,却在停车场看到他低头替林薇薇系鞋带,温柔得像换了个人。
陆野峋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想解释那是被算计的商业联姻,想告诉她自己当天就取消了订婚,想把这三年的委屈和悔恨全都倒出来——可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软瓷突然弯下腰剧烈咳嗽,咳得眼泪直流。陆野峋连忙上前扶住她,手掌刚碰到她的背,就被狠狠推开。
苏软瓷别碰我!
她的声音嘶哑,指着门口
苏软瓷滚!现在就滚出去!
陆野峋僵在原地,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身体。他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会让她更抗拒。公寓里静得可怕,只有她压抑的咳嗽声和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声。
陆野峋我走。
他慢慢后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的伤口
陆野峋但药你得用。
苏软瓷别过头不看他,肩膀还在微微颤抖。陆野峋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防盗门打开又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楼道里传来他下楼的脚步声,一步,两步,渐渐消失在寂静里。
确定他真的走了,苏软瓷才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来,像只受伤的小兽。茶几上的白玫瑰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片花瓣,孤零零地躺在水渍里,像是在嘲笑她的软弱。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睛干涩得发疼,她才慢慢抬起头。视线无意间扫过沙发底下,那片白色创可贴静静躺在那里,像只被遗弃的千纸鹤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苏软瓷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那辆黑色轿车不见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转身准备回卧室,脚边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陆野峋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从西装口袋里滑了出来。屏幕亮着,停留在短信界面,最新一条是助理发来的
助理陆总,林小姐又来公司了,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亲手交给您......
苏软瓷盯着那条短信,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原来他说的都是假的,他和林薇薇根本就没断干净。刚才那些悔恨和痛苦,恐怕也只是他演的一场戏。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林薇薇"三个字。苏软瓷看着那个名字,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上来。她鬼使神差地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林薇薇野峋哥,你在哪儿呀?
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
林薇薇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了你好久......
苏软瓷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林薇薇野峋哥?
林薇薇你怎么不说话呀?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林薇薇是不是还在生气呀?
林薇薇对不起嘛,上次是我不对,不该把苏小姐的照片给你看的......
苏软瓷的心猛地一沉。照片?什么照片?
林薇薇我知道你还忘不了她,
林薇薇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林薇薇但你们已经离婚了!
林薇薇她有什么好的?
当年要不是她妈去陆家闹,说她怀了你......
"啪"的一声,苏软瓷挂断了电话,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怀孕?她什么时候怀孕了?当年她妈去陆家明明是因为发现了他们偷偷领了证......
等等。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被遗忘的片段。离婚前一个月,她因为持续低烧去医院检查,医生拿着化验单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让她好好休息。没过多久,陆野峋就拿着离婚协议找到了她,眼神冰冷得像陌生人。
难道......
苏软瓷的心脏狂跳起来,拿着手机的手指抖得厉害。她点开陆野峋的通话记录,往上翻着,手指停在一个熟悉的号码上——市中心医院妇产科的座机号,通话时间就在她去检查的第二天。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苏软瓷浑身冰冷。如果他知道她怀孕了,为什么还要离婚?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认识她?林薇薇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
苏软瓷不该把苏小姐的照片给你看?
无数个疑问像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在远处轰鸣。苏软瓷跌跌撞撞地跑到玄关,抓起钥匙和手机,猛地拉开房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了空荡荡的楼梯间。陆野峋早已不见踪影。苏软瓷咬了咬牙,转身冲进电梯。她必须找到他,必须问清楚!
电梯下行的数字不断跳动,苏软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电梯门即将打开的瞬间,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林薇薇苏小姐,陆总在城西仓库,他让我告诉你,关于孩子的事,他有话跟你解释。
孩子?
苏软瓷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外面瓢泼大雨,仿佛要将整个城市吞噬。她站在电梯口,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幕,心脏狂跳不止。
去,还是不去?
陆野峋现在在仓库等她,是想解释,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林薇薇的话,那个妇产科的通话记录,还有这条突如其来的短信......一切都像一个巨大的谜团,而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雨水溅湿了她的拖鞋,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苏软瓷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不管前面是什么在等着她,她都必须去闯一闯。为了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也为了她自己这三年来承受的委屈和痛苦。
她转身冲进雨幕,娇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迷蒙的雨水中。背后的电梯门缓缓关上,映出她决绝的背影,和电梯角落里静静躺着的一片白色花瓣——不知什么时候从她头发上掉落的,来自那束陆野峋送的白玫瑰。
雨还在下,仿佛没有尽头。而这场关于爱与恨、记忆与遗忘的纠葛,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