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淹没。黑色的宾利平稳地行驶在雨夜中,车内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陆野峋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眉头却紧紧锁着。左手手腕上那块银灰色的手表,在车内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光。他能感觉到那个刻上去的"苏"字,像是有温度一样,烫着他的皮肤。
司机先生,到了。
司机恭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陆野峋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望而生畏。他推开车门,撑着伞,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自己的私人别墅。
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管家在客厅里等候。看到陆野峋回来,管家连忙迎了上去
管家先生,您回来了。
陆野峋没有理他,径直朝着书房走去。管家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地跟了上去。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混杂着雪茄和书卷气的味道扑面而来。陆野峋走到宽大的黑檀木书桌前,停下了脚步。书桌上,管家已经小心翼翼地摆放好了一些东西——那些从民政局门口捡回来的玻璃罐碎片,还有那些被雨水浸透、变形褪色的千纸鹤。
陆野峋的目光落在那些千纸鹤上,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些五颜六色的千纸鹤,像是一把把钥匙,试图打开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管家站在一旁,看着陆野峋的反应,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先生失忆后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今天从民政局回来后更是不对劲。他轻声说
管家先生,这些是从民政局门口捡回来的。
管家我看您当时好像对这些东西很在意,就......
陆野峋滚出去。
陆野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压抑的暴怒。
管家心里一惊,但不敢违抗,连忙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陆野峋正死死地盯着那些千纸鹤,身体微微颤抖着。
书房里只剩下陆野峋一个人。他缓缓地伸出手,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接近一只紫色的千纸鹤残骸。那只千纸鹤已经被雨水泡得发胀,颜色也褪了不少,但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精致。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千纸鹤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缩了回来。
头痛得越来越厉害,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太阳穴。一些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阳光明媚的教室,女孩低头认真做题的侧脸,抽屉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他看不清她的脸?
陆野峋啊!
陆野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双手猛地撑在书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桌子上的玻璃碎片被震得轻微移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那些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横冲直撞,却始终拼凑不成完整的记忆。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管家端着一杯水和几片白色的药片走了进来。
管家先生,该吃药了,您的头痛又加重了。
陆野峋像是被打扰了一般,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得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
陆野峋谁让你进来的?
陆野峋滚出去!
他怒吼道,挥手打翻了管家手中的水杯。
水杯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水洒了一地,弄湿了几张千纸鹤残骸。管家被陆野峋的样子吓坏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说
管家先生,医生嘱咐必须按时服药控制神经刺激。
管家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陆野峋死死地盯着管家,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混乱的画面和那个模糊的女孩身影,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陆野峋我说滚出去!
他再次怒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管家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没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书房。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守着,生怕陆野峋出什么意外。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陆野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自己混乱的情绪。可那些画面却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不断地在他脑海中闪现。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突然,他感觉到左手手腕上一阵温热。他低头一看,是那块刻着"苏"字的手表。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这个"苏"字,他心里就会莫名地感到一阵悸动,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和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那个"苏"字,手指反复描摹着它的轮廓。就在这时,一个名字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苏软瓷。
陆野峋软瓷...苏软瓷...
他轻声自语,眉头紧锁。这个名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个苏软瓷是谁?和他手腕上的这个"苏"字有什么关系?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头痛欲裂。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助理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助理恭敬的声音
助理陆总,有什么吩咐?
陆野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陆野峋立刻查一个叫苏软瓷的女人,我要她的所有资料。
陆野峋还有,24小时监视她的行踪,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我汇报。
助理愣了一下,连忙答应
助理好的陆总,我马上去办。
陆野峋等等。
陆野峋又补充道,语气冰冷如刀
陆野峋还有,不准任何男人靠近她,尤其是和她说话超过三句的男人,格杀勿论。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绝对了,又改口道
陆野峋我是说,立刻报告。
助理是,陆总。
助理不敢多问,连忙挂断了电话。
陆野峋放下电话,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叫苏软瓷的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仿佛她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一样。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又异常强烈,让他无法控制。
他站起身,踉跄着走向书架后的隐藏保险柜。他记得这里面好像放着一些重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他却想不起来了。他输入密码,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打开保险柜。
保险柜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本黑色皮质相册和一个上了锁的木盒。陆野峋拿起相册,翻开第一页。里面是他高中时候的照片,一张张青涩的面孔,记录着那段逝去的青春。他一页一页地翻着,表情从最初的冷漠,逐渐变得困惑起来。
为什么这些照片里,总是有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她是谁?为什么自己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继续翻着相册,很快就翻到了大学毕业合影那一页。当他看到照片上的人时,瞳孔猛地一缩。照片上,他身边站着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眉眼弯弯,看起来格外阳光。而那个女孩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和他一模一样的银灰色手表!
是她!那个在民政局门口和他纠缠不休的女人!苏软瓷!
头痛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陆野峋惨叫一声,双手抱头跪倒在地,相册也摔落在散落的千纸鹤碎片上。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翻腾——手写的情书,折千纸鹤的手指,雨中的拥抱,还有她哭着说
苏软瓷陆野峋,你的爱保质期真短
的样子......
陆野峋啊——!
陆野峋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痛苦。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苏软瓷,那个他爱了整个青春的女孩,那个被他亲手推开的女孩!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跑到书桌前,拿起电话再次拨通了助理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陆野峋找到苏软瓷,现在!
陆野峋马上!
助理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连忙说
助理陆总,我们已经查到苏小姐的地址了,正在派人过去监视。
陆野峋监视?
陆野峋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偏执和狂热
陆野峋告诉他们,不用监视了。
陆野峋把她给我带过来,带到我面前来!
陆野峋立刻!
助理陆总,这......
助理有些犹豫
助理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合适?
陆野峋不合适?
陆野峋的声音变得更加阴沉
陆野峋我告诉你,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陆野峋她是我的女人,只能是我的女人!
陆野峋谁敢拦着,我就让谁消失!
说完,他猛地挂断了电话。眼神恢复了高中时期的桀骜与偏执,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陆野峋软瓷,我的软瓷,这次你跑不掉了。
与此同时,苏软瓷的公寓里。雨已经停了,窗外的夜空露出了几颗稀疏的星星。苏软瓷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门铃响了。
她疑惑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
快递请问是苏软瓷小姐吗?
快递有您的花。
快递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软瓷更加疑惑了,她最近并没有买过花,谁会送花给她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苏软瓷谢谢。
她接过花束,道了声谢。
快递员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苏软瓷关上门,拿着花束回到客厅。这束白玫瑰开得格外娇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花束,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卡片。
她抽出卡片,上面只有一句手写的话
陆野峋我想起来了一点。
苏软瓷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字迹,她太熟悉了!是陆野峋!他想起来了?他真的想起来了吗?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有惊喜,有激动,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她不知道陆野峋想起了多少,也不知道他想起这些之后会做什么。
就在这时,她发现在花束的底部,还躺着一只崭新的蓝色千纸鹤。那只千纸鹤折得精致小巧,折法和高中时陆野峋的手法完全一致!
苏软瓷握紧了那只千纸鹤,指尖微微颤抖。她抬起头,望向窗外,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停放,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