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尖的心跳

箭尖的心跳

射箭场的风裹着夏日余温，陈奕恒站在起射线上，弓弦拉满又松开，箭杆擦过靶心时发出的轻响，像极了他紊乱的心跳。第十支箭又偏了，他垂眸盯着地面，耳尖发烫——方才张桂源俯身指导时，两人贴得那样近，对方的呼吸扫过他后颈，让他连握弓的手都在发软。

“怎么又走神？”张桂源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惯有的散漫，却又莫名挠人心弦。陈奕恒猛地转身，撞进对方含笑的视线里，喉结滚了滚：“没、没走神……”话尾的颤音出卖了他，张桂源却像没听见似的，伸手覆上他持弓的手腕，指节轻轻叩了叩：“这里，要像握住我的手一样用力。”

暧昧的话让陈奕恒脑子嗡地炸开，记忆里，张桂源的“指导”越来越逾矩——会借调整姿势的由头，把他圈在身前；会在他射偏时，用指腹抹去他额角的汗，说“别慌，有我在”。此刻，张桂源温热的掌心贴上来，陈奕恒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缝间的薄茧，一下下摩挲着他的皮肤。

“看箭靶，别盯着我。”张桂源低笑，呼吸拂过陈奕恒耳垂，他慌忙抬眼，却发现张桂源根本没看箭靶，那双漂亮的眼睛正黏在自己脸上。箭离弦的瞬间，陈奕恒听见张桂源在他耳边说：“这支箭要是中十环……”后半句隐在风声里，可他看见对方微微勾起的嘴角，心跳比箭速还要快。

箭稳稳扎进红心，陈奕恒还没来得及高兴，腰就被轻轻揽住。张桂源的声音带着得逞的笑：“中了十环，是不是该兑现奖励？” 陈奕恒仰头，撞见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夏日的燥热好像全钻进这方小小的距离里，让他分不清，是箭靶滚烫，还是眼前人的目光太烫。

夕阳漫进射箭场时，两人靠在器械旁休息。张桂源忽然伸手，替陈奕恒摘掉发间沾的草屑，指尖划过他鬓角的弧度，像一道挠人的痒。“下次比赛……”张桂源开口，又顿住，陈奕恒仰望着他，看见对方喉结滚动，听见自己愈发清晰的心跳。

“下次比赛，我想和你一起站在领奖台。”张桂源终于说出口，尾音轻得像叹息，却让陈奕恒眼眶发热。他想起无数个并肩训练的日夜，想起张桂源藏在指导里的特殊关照，原来那些暧昧的瞬间，早就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网，网住了年少的悸动，和箭尖上跳跃的、名为喜欢的心跳 。

后来的训练里，张桂源的“指导”更明目张胆，会在休息时故意蹭过陈奕恒的肩膀，会在递水时指尖相碰。而陈奕恒，从最初的慌乱无措，到渐渐学会回应——会在张桂源射偏时，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拍他的肩说“别慌”；会在夕阳下，偷偷把两人相贴的影子，看成未来的形状。

射箭场的风依旧温热，箭支破空的声音里，藏着两个少年欲说还休的喜欢，和箭尖上永远鲜活的、属于他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