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册里的问句
阁楼的灰尘在阳光里跳舞,张桂源翻到那本褪色的相册时,指尖顿了顿。
第三页夹着张泛黄的合影——初三运动会那天,杨博文抱着摔破膝盖的他,背景是喧闹的操场,两人的侧脸挨得很近,他的耳朵红得像颗樱桃。
身后传来脚步声,杨博文端着两杯冰红茶走进来,看见相册时笑了笑:“翻旧东西呢?”
张桂源没抬头,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杨博文的脸,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时光:“哥,如果陈奕恒和左奇函没出现……我们是不是有可能,成为情侣?”
空气安静了一瞬。
冰红茶的水汽在杯壁凝成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淌。杨博文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照片上,喉结动了动:“不知道。”
他伸手,拿起另一张照片——高三毕业那天,两人在教室后排偷偷比耶,窗外的蝉鸣好像还在耳边。“但那时候的我们,”杨博文的声音很沉,带着点释然的温柔,“连‘喜欢’这两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张桂源的睫毛颤了颤。是啊,那时候的心动藏在热牛奶的温度里,躲在晚自习停电后的月光里,裹在站台那句没说出口的“舍不得”里,像颗没熟透的青果子,酸得让人不敢碰。
“其实……”杨博文忽然笑了,拿过他手里的相册合上,“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把冰红茶递过去,杯壁的凉意驱散了些潮热:“你有陈奕恒,我有左奇函,我们都找到了敢把‘喜欢’说出口的人。”
张桂源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忽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他抬头,对上杨博文的目光,里面没有遗憾,只有像旧相册一样温暖的笑意。
“嗯,挺好的。”他笑了笑,喝了口冰红茶,甜丝丝的味道漫开来,“比那时候,甜多了。”
阁楼的阳光依旧明亮,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多年前那样挨得很近,却多了份坦荡的释然。有些没说出口的可能,终究成了旧时光里的糖,尝起来有点酸,回味却也甘。
照片背面的字
张桂源后来又翻到那张初三运动会的合影,鬼使神差地翻到背面,发现用铅笔写着一行极浅的字:“他疼得眼眶红了,像只受惊的兔子。”
字迹和杨博文作业本上的一模一样。他忽然想起那天被抱去医务室的路上,杨博文的心跳隔着校服传来,咚咚的,比操场的鼓点还响。原来有些在意,从那时起就藏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没送出的纸条
杨博文在相册夹层里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高三晚自习写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停电了,你怕黑吗?我可以陪你到来电。”墨迹晕开了一点,显然是没送出去。
他想起那天停电时,张桂源缩在座位上,手指攥着衣角。他终究没敢递纸条,只是悄悄把自己的手电筒塞了过去,假装是“顺手多拿的”。有些关心,那时总披着“顺手”的外衣。
冰红茶的温度
阁楼谈话的第二天,张桂源在冰箱里发现了一整排冰红茶。陈奕恒笑着说:“杨博文昨晚送来的,说‘桂源爱喝这个’。”
他拿出一瓶,想起昨天杨博文递来的那杯,温度刚刚好——不冰手,也不烫口。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褪去了年少的拘谨和试探,剩下的是恰到好处的熟稔,比冰红茶的甜,更绵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