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的气压还未完全恢复，凌冽已经调出了军部档案室的全息投影。淡蓝色的光雾中，那份加密旧案的封面逐渐清晰——右上角的编号与苏清寒眼底浮现的数字完全重合，红笔标注的“实验体销毁”像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这案子我当年申请调阅过三次，都被以‘涉及最高机密’驳回。”凌冽的指尖悬在投影上方，“现在看来，所谓的‘销毁’，根本是掩人耳目。”他忽然停顿，“你记不记得自己的编号？在净化中心，每个Omega都有专属编号。”
苏清寒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掌心的碎片，记忆像是被搅乱的星图。她只记得抑制环上的数字每天都在变，像是某种动态追踪码，唯独针管上的编号刻得极深，在意识模糊时反复闪过。“好像是……734。”她不确定地开口。
“734号实验体。”凌冽的声音沉了下去，他放大投影角落的小字，“案宗里记载，寒铁计划的核心是‘精神力武器化’，而实验体的筛选标准，是Omega中罕见的‘双频精神域’——既能产生摧毁性波动，也能形成绝对防御。”
苏清寒猛地抬头，这个词让她想起净化中心的白墙。那时总有穿白大褂的人在她耳边低语，说她的精神域是“完美容器”，只要剥离掉“多余的情感波动”，就能成为最锋利的武器。原来所谓的“净化”，从来都是一场解剖实验。
悬浮车驶入一颗废弃行星的引力范围，地表的星港废墟在暗云中若隐若现。凌冽将车停在陨石坑的阴影里，递过来一套黑色作战服：“罗森选在这里见面，是因为星港的旧数据库还连着军部的备用线路。他想要的不是芯片，是用你的精神力解锁数据库里的寒铁计划完整档案。”
苏清寒换上作战服时，发现袖口的夹层里藏着一把微型脉冲枪。凌冽正在调试通讯器，侧脸的线条在应急灯下发冷：“我去引开他的注意力，你趁机潜入数据库。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我会给你发信号。”
“你认识罗森多久了？”苏清寒突然问。她注意到凌冽提到第七舰队时，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不是愤怒，更像是某种复杂的惋惜。
凌冽的动作顿了半秒：“军校同期，他曾是最年轻的战术指挥。直到五年前，他妹妹作为Omega被强制送入净化中心，再也没出来。”他关掉通讯器，“别同情他，有些人的复仇，早已变成了掠夺的借口。”
星港废墟的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苏清寒跟着凌冽穿过断裂的回廊，脚下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当他们走到数据库入口时，一道全息屏障突然亮起，罗森的身影出现在屏障后，身边站着两个穿机甲的守卫。
“凌冽，你果然带她来了。”罗森的目光在苏清寒身上逡巡，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734号，还记得这个吗？”他举起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一枚银色的抑制环，正是苏清寒当年戴过的那只。
记忆的闸门轰然炸开。苏清寒突然想起精神剥离仪启动的瞬间，是这枚抑制环突然过载爆炸，才让她捡回半条命。而当时监控室里，罗森的脸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并非完全的冷漠。
“你故意放我走的？”她失声问。
罗森的笑容僵在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就在这时，凌冽突然启动脉冲枪，蓝色的电流瞬间击中全息屏障。“清寒，走！”他低吼着扑向罗森，守卫的机甲立刻展开攻击，激光束在废墟中炸开刺眼的火花。
苏清寒冲进数据库时，身后传来罗森的怒吼：“她的精神域还没稳定！强行解锁会让她彻底崩溃——”
数据库的中央控制台积着厚厚的灰尘，屏幕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苏清寒将记忆金属碎片按在接口上，这一次没有排斥，只有温热的共鸣顺着指尖蔓延。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行猩红的字跳了出来，不是警告，而是一段加密日志：
【734号实验体匹配度98%，确认启动最终阶段——执行者：罗森】
碎片突然剧烈震动，苏清寒的眼前闪过无数混乱的画面：实验室里的白色病床、罗森妹妹绝望的脸、凌冽在军校时佩戴的徽章……最清晰的，是罗森在日志上签字时，手腕内侧露出的刺青——那是一个Omega的符号，被一把剑贯穿。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终于明白罗森那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指的从来不是计划本身。
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近，控制台的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显示出凌冽被机甲压制在地的影像。罗森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苏清寒，现在停手还来得及。你想知道的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苏清寒没有停手。她看着屏幕里凌冽挣扎的身影，又看了看清脆震动的碎片，指尖在解锁键上缓缓落下。
“我要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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