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辰对于楼若鸢的表现越来越满意。
必竟,一天之内,她既安抚了暴走的蚕族少女,又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尤族皇裔的心石。
楼若鸢跪在苏北辰的脚边,将那颗蓝色的心石双手呈上,看似恭敬,实则脊背像绷紧的弦一般僵直。
而苏北辰就喜欢看她这副阳奉阴违的样子。“小鸢,抬头看着老师。”他并没有急着接过心石,反而面含微笑,对上楼若鸢的视线。“老师是不是说过,搞定了,我就把他送给你当玩具?”他的语气像在轻哄一个幼儿乖乖听话。
“是。”楼若鸢微敛视线,顺从地应声。
苏北辰不急不徐地拿出一颗黄豆大小的白水晶空心球,空心球的内壁极薄却坚不可摧,清透得如同玻璃。
那是专门用于控制心石力量的阻隔器。
他将那颗心石空心球体的上部的小孔放入,再向球体注入阻断液,闭合开口,穿上一条银链,又将这条项链放回楼若鸢的掌心。
“老师绝不食言。”他满意地看着楼若感微微惊愕的表情,“但是小鸢啊,老师还有一个小任务。”他伸手轻轻梳着楼若鸢的发顶,“只要你完成得漂亮,那条小狗就彻底是你的了。”
“手上的伤留疤了?“他瞥见楼若鸢左手腕处细若红丝的疤痕,有些不悦地皱眉。
“小伤而已,过几天就消了,劳烦老师费心……老师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不影响效率。”楼若鸢想将左手往衣袖里藏,却被苏北辰抢先一步扣住手腕用手蘸了药膏往疤上练抹着。他的动作很小心,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去吧,往他心口的神经附近捅一刀……我要确保玩具是安全的。”苏北辰的语气依归温和。
对尤族皇室而言,心口处神经几乎是命脉,一且受损,便再也无法产生攻击性,变为只能逆来顺爱的待宰羔羊。
果然,他感到楼若鸢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的小鸢,还是太心软。
“别紧张……老师会一直看着你的表现哦。”他将一把匕首放进她制服胸前的口袋里,笑得更加温和随后为她戴上那条心石项链,精致的环珠子垂落在她的锁骨间分外典雅。“去吧。”他最后挥了挥与示意她行动。七首的温度像一块冰,隔着层层衣料仍能传来刺骨的冷意。这时候,但凡她敢说一个不”字,就无异于自行暴露。
“是。”她尽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却将手边的袖口攥得更紧了些。
那条走廊明明已经走了很多次,但今天似乎格外曲折兄长。
“只是一个棋子……”楼若鸢在心里默念,“要是他挺过去了就留着……挺不过去……弃卒保必帅也没什么不应当的……”一路上,所有研究员遇见她都向她问好示意,“若鸢小姐”这几个字在她脑海与耳廓间反复穿梭,叫她莫名地烦躁。
“只偏三寸……不能再多了……我只让刀尖偏三寸……剩下的看他自己的造化……”她尝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方案,遗憾的是,她内心的不安并没因此而消解。被她佩戴在前胸的心石,随着与白铮时生活舱距离的缩小开始微微发热。
站在那间舱门前时,她几乎记不清自己这一路在脑海中推演了多少种结果,走廊角落里的监控红光闪烁,似某人的眼脸开合,她回头,对上那猩红的光线,好像可以看见层层电路背后的红色瞳孔。
苏北辰言出必行,果然一直在监视着她。
楼若鸢敛了敛心神,再次抬眼看向监控时,金色已然席卷了她的瞳孔,亮得惊人“老师,”她对着监控轻声说,“您不会失望的。”
“这双眼睛,像熔化的黄金……”苏北辰看着终端上的画面,一时竟忘记了自己一路观察楼若鸢的目的。“不会失望……”他轻声重复着,“但愿如此吧……小鸢。“017号尤族类人,”楼若鸢踏进白铮时生活舱时,罕见地叫了他的编号,“过来。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但她身后那只持刀的手的颤抖,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白铮时原本正窝在角落里磨着一块碎玻璃--那是他打算送给一个同族小女孩做项链的,因为那孩子曾说过这片碎玻璃像钻石。一见是楼若鸢,便也放松了警惕,甚至心情颇好地呛了她一句:“哟,若鸢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017号,端正你的态度!”她的声音相较之前又提高了一个度,更加不容质疑,“现在,过来!”
白铮时原本对她强硬的态度颇有微词,然而她眼底尚未退去的一丝淡金预示着她的不安。
不对劲。
白铮时突然悟到这个隐藏的讯息,抬眼想从楼若鸢的表情中获取一个更为确定的答复。但她只是将眉皱得更深了些。
看来这一次非同小可。
白铮时低头,装作乖顺的模样走至她身前,他看见她身后的摄像头仍闪着令人胆寒的光。
“跪下。”她再次发出指令,却将身体微不可察地转了点角度,确保白铮时的身影被自己完全遮
挡。
“抱歉……”她迅速伸手按住他的肩,眼里的狠戾连同匕首的寒光一同闪过,向着他心口刺去。
“你疯了……唔!”白铮时的惊呼还未完全脱口,便被一股腥甜占据了口腔,滚烫粘腻的血浸透了他胸前的白色囚服,衣料破碎和刀尖入肉的细微声响格外清晰。他趴伏在地,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着血水,连同一小块血肉竟也呕了出来,全身不住地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
楼若鸢的制服袖口一片猩红,她却满不在乎地将刀尖往袖子上擦了擦,随后俯身挑起地上的那一小块组织,对着监控晃了晃。“老师,您请验收成果。”她微笑着,听起来似在邀功。她身后的白铮时适时的发出一声痛极的哀嚎,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监控那端的人听见。
“小鸢啊……”苏北辰略带责备的声音从广播传来,“这么狼狈生涩的手法……你看看你的袖口,几乎全红了……真难看啊……“他刻意加重了“难看”两个字,像是在叹息某种圣洁之物被玷污。
楼若鸢低头不语,紧抿着唇,左手的血红似乎更深了些,但白铮时看到了她指尖的轻微痉挛。“……学生知错了……不会再有下次……"她的答复细若蚊呐,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乞求。楼若鸢抬头再次望向摄像头时,白铮时从玻璃的反光里窥见了她的曈孔--金色的,像会流动的阳光。而苏北辰的监视还未结束,所以白铮时只能尽量蜷缩着往角落里缩,连呻吟都恰到好处。
“没有下一次哦,小鸢。”他听见广播里的人无奈地轻笑出声,“老师说到做到,这条小狗,你拿去玩儿吧,别让他死了哦……”随着广播的中断,监控的红光闪烁终于放慢,楼若鸢放松下绷直的脊背,差点重心不稳向前栽去。
上一秒还在发抖呻吟的白铮时啐了一口血沫,手急眼快地冲上去接了她一下,丝毫不像是刚刚身受重伤的样子。
“疯了……你真是疯了!”他让楼若鸢的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确保她的体温不会再冷下去。“用这个……好得快还没痕迹……我不能让他发觉不对。”楼若鸢并没有理会他的痛斥,从制服内侧的暗袋里摸出一袋药粉递给白铮时。那是青荇自创的金疮散,用上之后,皮肉外伤在一天内就能修复如初,但副作用就是会伴随着剧痛,这也是为什么青荇没有将它推广的原因。
“你倒是下得去手……”他嘴上仍不饶人,同时小心翼翼地撩起楼若鸢的制服袖口,她苍白的小臂上,那正在渗血的一处窟窿格外骇人。
十分钟前的匕首,根本没有刺入白铮时的胸口,而是从她自己的小臂上生剜下一块血肉,她为了效果逼真,将这块血肉强塞到白铮时口中,伪造出他吐血的假象。
“欺瞒总指挥……”药粉触及肌肤的那一刻,她几乎要将牙咬碎,“……这可又是一条死罪……白铮时,你还得清吗?”白铮时此刻正在将绷带缠上她的伤口,闻言,将绷带扯得震天响,却始终没真的舍得勒疼她。“还不清……我不和你这种疯子谈什么还不还的。”他将她安置在窗边的软椅上,从外侧轻轻环住她 同那天他们初见时她为他搓肩一样,为她轻轻摩擦着双肩。
“……这么担心我?”
“不,担心我的心石……我感觉到了,你的心口太冷了。”他的视线落在她颈间的项链上,那颗小巧的珠子正巧贴在她心口的位置。
白铮时看着楼若鸢轻轻偏头靠在他身侧小憩,蹲下将她冰凉的手放入自己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的搓着,直到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缓轻柔。“心石……早就认主了。”他对着她的睡颜,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自说自话。
他好像在这位“执棋者”的眼里,得到了那么片刻的,不仅仅是对于棋子的温柔。
作者累了,感觉自己已经疯了
作者无所谓,课已经快补完了,苦尽甘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