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觉醒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杨峥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从听筒里溢了出来，黏腻得像是融化的太妃糖："喂，是吴同学吧？"那语气熟稔得仿佛在问候老友，"我就知道你会主动联系我的。"

吴萱宁的后颈立刻泛起一片鸡皮疙瘩。她甚至能想象对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那种胜券在握的假笑，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危险的缝隙。

"长话短说。"她刻意让声音显得冷硬，"客套话就免了，我想..."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杨峥又一次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令人不适的愉悦，"来社团找我吧，4号教学楼二楼最东侧的教室。"话音刚落，通话就被干脆利落地切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嘟——"

吴萱宁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这是今天第二次被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打断说话了。她狠狠地把手机塞回口袋，心想：果然再怎么装出温和的假象，都掩盖不了内里腐烂的本质。就像那些被虫蛀空的苹果，外表光鲜，轻轻一捏就会渗出腐坏的汁液。

去往4号教学楼的路上，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吴萱宁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仿佛这样就能踏碎心中不断膨胀的不安。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盘算等找到潘颖知后要如何算账——至少要让她包自己一个月的三餐，还得是食堂里那个死贵的豪华套餐。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吴萱宁突然停住了脚步。4号教学楼安静地矗立在夕阳里，二楼的窗户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最东侧的那扇窗后，隐约有个人影正俯视着她。

吴萱宁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冲着二楼窗户竖起中指："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美丽帅气的绝世大美女啊！"窗边的人影倏地缩回黑暗里，像只受惊的蟑螂。

当她用力推开会议室大门时，扑面而来的黑暗让瞳孔骤然收缩。"杨社长真是节俭模范啊，"她故意把声音拔高八度，"为了给学校省电费连灯都不开？"黑暗里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随即"啪"的一声，刺目的白炽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灯光下，会议桌中央的黑色球体像块吸光的黑洞。吴萱宁的呼吸突然凝滞——那种被窥视的阴冷感又来了，和宿舍里遭遇金属怪物时如出一辙。球体表面偶尔闪过暗红色的纹路，仿佛有血管在内部搏动。

"这是'种子'。"杨峥的声音突然贴近耳畔，"能让直面'真相'的人获得生存的力量。"他的手指悬在球体上方，指甲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青灰色，"我们称之为——觉醒。"

"觉醒？"吴萱宁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就像游戏角色获得专属技能。"杨峥的语调突然变得夸张，手臂在空中划出滑稽的弧度，"有了它，下次再看到'那些东西'时，你被抹杀的概率会从100%降到..."他忽然压低声音，"99%。"

吴萱宁注意到杨峥的瞳孔正在不正常地扩散，黑眼珠几乎吞没了整个眼眶。但当灯光再次闪烁时，他又恢复了那副精英学长的模样。

"所以呢？"吴萱宁抱臂冷笑，"你三番五次找我，就为了当个慈善能力分发者？"

"当然需要小小的回报。"杨峥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合同，纸页边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觉醒后请正式加入我们社团。"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那么，你愿意吗？"

愿意？开什么玩笑。她吴萱宁又不是什么傻子，怎么可能加入这种满是陷阱的社团。

"她不愿意。"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暴力踹开。潘颖知站在逆光里，手中消防斧的刃口正滴落着粘稠的黑色液体。她身后走廊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和宿舍里如出一辙的金属蠕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