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幡海玲的公寓·傍晚
汗水顺着紧绷的肌肉线条滑落,滴在瑜伽垫上,晕开深色的斑点。八幡海玲维持着标准而有力的俯卧撑姿势,每一次下沉与撑起都带着精确控制的节奏,呼吸平稳深长。健身房角落的音响播放着AveMujica最新单曲的器乐伴奏,深沉诡谲的贝斯线是她自己编织的荆棘丛林,此刻却在她的身体律动下被重新解构、吸收。
但她的思绪,远不在音乐或身体的疲惫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亢奋且认真的眼眸深处,此刻正闪烁着锐利如刀的分析光芒。
“星耀乐赏”… 一场由Ave Mujica主动发起、提供终极舞台作为奖品的网络乐队大赛。表面看,是制造话题、扩大影响力的绝佳商业操作。但海玲的直觉在报警——这太过了。
投入与回报不成比例。
丰川祥子,那个在武道馆聚光灯下摘下面具、如同宣告神谕般发出“KILLER BANG”邀约的女人。她动用的资源——顶级场馆的档期、铺天盖地的宣传、VIP票的成本、以及为优胜者搭建同等规模舞台的承诺——折合成真金白银,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商业企划部主管心脏停跳的天文数字。就为了… 选一个挑战者?
海玲的身体稳稳下沉,手臂肌肉贲张,脑中却在飞速过滤着潜在对手的信息。
MyGO!!!!!?那个由椎名立希鼓动着、似乎带着某种私人恩怨(可能是针对祥子?)参赛的乐队?海玲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有潜力,但太稚嫩,太情绪化。立希的只言片语里透出的,更多是对过去(CRYCHIC?)的愤怒和不甘,而非能承载如此宏大舞台的“觉悟”。祥子会为了试探或者“解决”MyGO这种级别的对手,砸下足以买下几个小唱片公司的钱?这就像用****打蚊子——荒谬。
她撑起身体,短暂悬停,感受着核心力量的燃烧。排除法在脑中清晰展开。
那么,谁是那颗值得动用****的目标?
丰川祥子的目标感极强,Ave Mujica的每一步都精准得像军事行动。这场“乐赏”绝非心血来潮的狂欢,更像一场… 精心设计的试炼场。一场筛选,或者说,一场为特定目标准备的……祭坛。
祭坛上的祭品是谁?或者说,祥子真正想要在万众瞩目下“献祭”或“对决”的对象,是谁?
一个名字,如同幽暗水域中悄然浮起的巨鲸阴影,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缓缓浮现在海玲的脑海——
丰川玲奈。
同样来自月之森,同样姓氏“丰川”,同样参加了“星耀乐赏”,并且一路高歌猛进杀入四强,成为Ave Mujica决赛门前最后、也是最强的守关者——蚀(Eclipse)的队长。
海玲的呼吸节奏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紊乱。之前,她和其他人一样,或许只当姓氏上的巧合。但现在,所有线索被这个姓氏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家族内斗。
丰川家… 那个盘踞在商政两界、树大根深的庞然大物。海玲作为顶尖贝斯雇佣兵,对东京地下水面下的暗流并非一无所知。丰川家内部的裂痕,更是很多阴谋论的来源地。如果祥子与玲奈,这两位丰川家的“公主”,将战火从董事会和家族会议,烧到了聚光灯下的摇滚舞台……
这就能完美解释祥子不惜血本的投入!这不是商业行为,这是“战争投资”!Ave Mujica是她精心打造的战争机器和荣耀王座,而“星耀乐赏”是她为宿敌铺设的、通向最终决战的黄金阶梯!在最大的舞台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用音乐彻底击溃对方,证明谁才是丰川家真正的继承者,谁才配得上“觉悟”之名!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力,如同无形的重锤。海玲一直维持的、如同精密机器般的俯卧撑节奏瞬间崩坏。手臂支撑的力量在思考风暴的席卷下陡然一懈,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砸在了瑜伽垫上。
“呃…!” 一声闷哼从她紧咬的齿间溢出。
她侧躺在垫子上,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因刚才的撞击和翻涌的思绪而微微起伏。汗水浸湿了额发,黏在皮肤上。她没急着起身,只是望着天花板上冷白的灯光,眼神却仿佛穿透了混凝土,看到了那即将在“星耀乐赏”决赛舞台上爆发的、超越音乐本身的、属于丰川血脉的…
“暴风雨…”海玲低声吐出这个词,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被真相惊扰后的沙哑。
她终于明白,自己感受到的那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那场即将席卷一切的“暴风雨”,核心并非来自音乐风格的碰撞或乐队间的胜负。
而是来自那两位姓氏相同、血脉相连、却注定要在万众瞩目下进行一场残酷“KILLER BANG”的姐妹。
丰川祥子与丰川玲奈。母鸡卡与蚀。一场用音符和舞台效果作为武器的家族战争。
而她,八幡海玲,作为Ave Mujica的贝斯手,已经不知不觉地站在了这场风暴的中心。她活动了一下刚才撞疼的手腕,眼神重新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看透棋局后的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真是… 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撑起身,抹去下巴的汗水,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接下来的排练,看来需要注入点不一样的“觉悟”了。
月之森女子学院·教师办公室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铺着米白色桌布的办公桌上,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茶香和纸张的气息。然而此刻,教师办公室惯常的宁静被一种惊讶和略带兴奋的气氛取代。话题的中心,正是最近公布的“星耀乐赏”四强名单。
“真没想到啊,九条老师!”音乐科的山田老师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这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带着蚀乐队一路杀进了四强?那已经是全国级别的比赛啊!” 她看着坐在窗边、正优雅地整理教案的九条雪代,语气里充满了赞叹。
“说起来,”山田老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问,“丰川玲奈同学……她居然电吉他也弹得那么厉害?之前完全看不出来啊!在月之森这几年,只听说她书法超绝,是咱们学院的才女代表之一。” 她指的是玲奈那手让书法社老师都赞不绝口、甚至得过硬笔书法金奖的字。
雪代整理教案的手指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和感慨:“说来也巧。” 她声音温和,像是在讲述一个有趣的秘密,“下学期入职后,才知道她在月之森。就像…发现了一座藏在安静森林里的活火山。” 这个比喻让几位老师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一位教国文的男老师爽朗地笑道,“我看啊,咱们月之森快要变成半个音乐强校了!前有仓田真白(Morfonica),玩摇滚电吉他的丰川玲奈!这风格跨度也太大了吧!”
雪代闻言,也忍不住轻笑出声,难得地开起了玩笑:“山田老师,您看,要是我们蚀乐队真能登上决赛那个大舞台,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吉他手,是不是也能算咱们音乐科的‘二分之一荣誉教师’了?” 她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山田老师被逗乐了,连连摆手:“哎哟,九条老师,您可别拿我开涮!真要有那一天,我可得反过来向您这位‘大明星’请教舞台经验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带着真诚的鼓励,“加油啊!我们都等着看你们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呢!”
“对了!”另一位正在批改作业的女老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插话道,“九条老师,你们班是不是还有个学生也进了四强来着?我记得名单上有…长崎素世同学?她好像是在那个…MyGO!!!!!乐队?”
雪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蓝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她确实一时没想起来。作为班主任,她知道素世在玩乐队,但没想到她们也走得这么远。她迅速调整好表情,恢复了温和的微笑:“啊,是的,长崎同学也在四强名单里。MyGO!!!!!,很努力的一群孩子。”
某处排练室
排练室的空气凝固了。水无月光攥着浸透汗渍的笔记本站在中央,仿佛捧着一块烧红的铁。涂改得近乎破碎的纸页上,是她挣扎三天写出的歌词——不再是姐姐遗稿的复刻,而是笨拙却滚烫的自我剖白。
“真的要...用这首吗?”键盘手七海辉犹豫着指向谱架,那里仍摊着姐姐星创作的《新星颂歌》,旋律恢弘如银河倾泻。
“嗯!”月光猛地抬头,马尾辫甩出决绝的弧线,“姐姐的歌是灯塔——但今晚,我想点燃自己的火把!”她将笔记本重重拍在谱架上,震落了《新星颂歌》的乐谱。纸张飘落在地的瞬间,鼓手风间瞬的吊镲轰然炸响!
“哐——!!!”
“早该这么干了!”瞬咧开嘴,鼓棒在指间飞旋成银光,“老子的鼓点憋得快长蘑菇了!”
贝斯手雾岛静弯腰捡起星的乐谱,轻轻拂去灰尘收进琴盒。“星姐会懂的,”她将贝斯背带扣紧,低沉弦音如大地脉动,“她最讨厌模仿品。”
吉他手天野流星的指尖划过新谱上青涩的和弦标记,忽然笑出声:“这段落...简直像醉猫写的。”在月光涨红脸前又补了一句,“但比完美复刻动人一万倍。”
排练正式开启。最初的生涩令人窒息:月光唱破高音,流星的和弦漏拍,瞬的鼓点差点带偏全队。但当副歌第三次响起时,某种原始的生命力破土而出——
“枯れた星座を蹴散らして(踢散枯萎的星座)
この声が 震えてもいい(即使这声音仍在颤抖)
星屑の渦に呑まれそうで(仿佛要被星尘漩涡吞噬)
それでも 光を叫ぶ(依然要嘶喊出光芒)”
月光闭眼嘶吼的刹那,喉咙涌上铁锈味。她想起玲奈在儿童公园指向夜空的手指:“星星在最深的夜也努力发光”。此刻她终于明白——姐姐的星辰不是用来膜拜的标本,而是点燃新火的燧石!
最后一段吉他solo落幕,余震在墙壁间冲撞。五人浑身湿透相视喘息,随即爆发出近乎癫狂的笑声。月光抹着笑出的眼泪,突然张开双臂:“来!老规矩!”
成员们微怔,随即了然。她们不再像过去那样虔诚地叠放手掌(那是祭奠星的方式),而是各自伸出右手——
“一、二——!”
五根食指如利剑刺向中央,指尖碰撞成尖锐的星芒!汗水顺着少女们绷紧的小臂流淌,在排练室地板砸出深色印记。
“星を継ぐ——(继承星辰)”
“——この瞬きで!(以此刹那之光!)”
口号响起的瞬间,窗外暮色正吞噬最后一缕霞光。而在城市另一端的丰川府邸内,丰川玲奈刚得知完有关佐藤商事的丑闻已经上了头条。她推开落地窗夜风扑面,指尖无意识敲打栏杆的节奏,竟与远方排练室残响的鼓点微妙重合。
“小光...”玲奈望着渐次亮起的都市灯火,银瞳映出千百个摇晃的光点,“让我看看...你能把黑夜烧穿多深的窟窿吧。”
此时此刻
涩谷站前的电子屏流淌着Ave Mujica新曲广告,紫黑色哥特字体在初华眼底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压了压帽檐,纯田真奈带着柑橘香气的抱怨已缠上手臂:“初华——再不来接我,便利店饭团都要卖光了哦?”
初华慌忙转身,真奈栗色卷发被夕阳镀成蜜糖,晃着手里两只鲷鱼烧:“抹茶馅归你,红豆归我!你陪我逛到末班车!” 鼻尖蹭过初华肩头时忽然顿住,“...月之石呢?”
“收在...”初华指尖摸向空荡的锁骨,谎话在舌尖转半圈又咽下。她不能说出真相——昨夜祥子紧急召集排练,更衣时怕弄丢才摘下收进密码盒。
真奈却已笑着把鲷鱼烧塞进她手里:“好啦好啦!又不是颁奖礼~” 温热指尖划过初华曾经佩戴月之石的位置,那里还留着浅淡的晒痕,“只是觉得...它像你的另一声部。” 她忽然眨眼,“当初在地摊一眼相中这滴‘眼泪’,就知道该挂在谁脖子上。”
初华咬破酥皮,抹茶流心漫过味蕾的涩。她想起三年前真奈把月之石举在东京塔灯光前的样子:“看!像不像把星星的泪冻住了?” 彼时刚通过海选的自己,正为声乐课学费发愁。
“最近很累吧?”真奈突然贴紧她耳语。初华僵住刹那,却见对方晃着手机屏幕——Sumimi行程表标满通告。“经纪人姐姐说你凌晨还在录和声。” 真奈把红豆馅咬得咔嚓响,“下周搬来我公寓住!监督你吃早餐!”
人潮裹挟着她们汇入十字路口。初华在绿灯亮起的轰鸣中握紧真奈的手,月之石在心底微微发烫。她想起昨夜离开RiNG时祥子冰封的侧脸,想起Mortis面具下睦沉寂的眼睛。此刻真奈掌心传来的温度,是唯一能融化荆棘的太阳。
“要买情侣手链吗?”真奈突然指着精品店橱窗嬉笑。玻璃倒影里,初华看见自己唇角终于扬起真实的弧度:“...真奈挑就好。”
“哎——敷衍!”真奈拽着她冲进店铺,风铃叮当作响。当初华低头试戴缀着星月吊坠的手链时,颈后忽然落下轻柔触碰。
“暂时保管。”真奈将月之石项链滑进初华卫衣口袋,泪滴形宝石贴着心跳的位置,“等需要照亮大舞台时,再还给我。”
初华隔着布料按住那枚微凉的石头。鲷鱼烧的甜香、真奈发梢的柑橘气、还有口袋里沉甸甸的星光,终于织成一张接住她的网。
日本共产党总部大楼
九条龙介的水笔在日共面向青年的报刊——《青年先锋》社论稿纸上悬停,墨水滴晕开了"奋斗"的"斗"字。"所以——咳,小林君,"他清了清嗓子对年轻助理说,"这代年轻人缺乏的就是我当年搞学生运动时的勇气。" 水笔重重戳向稿纸,"要敢于向恶势力亮剑!"
助理小林盯着平板电脑屏保上九条雪代演奏会的照片,指尖在娱乐版《星耀乐赏四强战队!月之森教师惊艳亮相》的标题上来回摩挲。他忽然抬头:“委员长,假设有个女孩瞒着父母参加音乐比赛...您怎么看?”
"太失败了。"龙介抬头看向小林,指示道:"父母失败!教育失败!”他接着继续吹嘘,"我家雪代就不会!小学朗诵比赛都提前两周报备!" 语气突然骄傲,"哪怕她大学参加反消费税游行,哪怕去月之森——"
"——也提前给您写了行动说明书。"小林熟练接话,把平板悄悄塞进文件夹。
"没错!"龙介扶了扶并不存在的领带,"等等...你刚才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有党员子女..."
小林硬着头皮往前凑:"大概是,那如果...是您认识的人呢?"
"更失败。"龙介痛心疾首地抓起茶杯,"我肯定当面训斥:年轻人要有组织纪律性!"
"要是..."小林声音细如蚊呐,还带点心虚,问 "是雪代小姐呢?"
办公室死寂三秒。
"噗——!"龙介喷出的玄米茶在稿纸上漫出黄褐色地图。他瞪着助理像看叛徒:"什么!?雪代?!不可能!那孩子上周还带学生来家里烤饼干..."话音戛然而止。他猛然想起那几个女孩子——橙黄毛丫头还扛着键盘合成器,跟牛一样壮的黑发女生,一个嘴巴里没有几句好话的紫发丫头,还有一个......自己好像还不知道怎么评价,哦!着装朴素的棕发女孩。
小林默默递上手帕。龙介机械地擦着胡子上的茶渍,不敢置信的问:"如果还是丰川集团赞助的比赛?"
见助理点头,他颓然陷进椅背。窗外鸟声隐约传来,衬得办公室更静了。良久,他抓起钢笔继续写社论,嘟囔声几乎被纸张摩擦盖过:"随她吧...反正弹吉他总比弹劾首相容易。"
钢笔尖突然在"青年要勇于挑战权威"的"威"字上戳了个洞。小林憋笑看见委员长耳朵通红——像极了三年前雪代第一次穿辣妹服回家时,他边骂"不成体统"边偷偷拍照发讨论组炫耀一样的模样。
回忆:童年的夕阳坡道
那天的夕阳,像一颗巨大的、流着蜜糖的溏心蛋黄,温柔地浸泡着整个天空和坡道下的城镇。空气里弥漫着青草被晒暖的香气,还有孩子们跑闹后身上蒸腾出的、干净又带点汗味的蓬勃生气。
三个小小的身影,正沿着长长的石板坡道,拖着被夕阳拉得老长的影子,慢吞吞地往坡顶那片电车站走去。她们刚刚在坡下的公园疯玩了一整天,此刻都有些累了,但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红晕。
“啊——!累死啦!” 走在最前面的丰川祥子,比另外两个女孩略高一点点,此刻毫无形象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柔软的棕色短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小脸红扑扑的。她身上那件精致的白色蕾丝小洋裙沾了不少草屑和灰尘,她也毫不在意。“不过今天太好玩了!那个秋千飞得好高好高!玲奈你看见没?我感觉都要摸到云彩了!” 她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身后的表妹。
“嗯!看见了看见了!” 丰川玲奈用力地点着头,同样汗津津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银色的眼眸在夕阳下像融化的金子,清澈见底,没有一丝阴霾。她比祥子小几个月,穿着一条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跑得小辫子都有些散了。她小跑几步追上祥子,兴奋地比划着:“姐姐荡得好高!不过那个滑梯才最厉害!嗖——地一下!比睦家的楼梯还快!” 她说着,忍不住原地蹦跳了两下,仿佛还在回味那刺激的下坠感。
一直安静走在玲奈身边的若叶睦,轻轻“嗯”了一声。她穿着淡绿色的连衣裙,像一株安静的小草。她的小脸也红扑扑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表情依旧很平静,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只是步伐明显比两个兴奋过头的姐姐慢了一些。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几朵在路边摘的、不知名的小野花。
“睦,你累了吗?” 玲奈注意到睦的脚步,立刻停下蹦跳,凑到睦身边,关心地问。她的小手自然地想去牵睦的手。
睦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野花默默分给了玲奈一朵,又分给了祥子一朵。白色的小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哇!谢谢睦!” 玲奈开心地接过小花,小心翼翼地别在自己有点散乱的辫子上,银色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好看吗?”
“好看!” 祥子也接过花,学着玲奈的样子别在自己耳边,然后笑嘻嘻地评价,“玲奈戴花最好看!像小仙子!”
玲奈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小脸更红了,但还是忍不住追问:“真的吗?真的像小仙子?”
“当然是真的!” 祥子拍着小胸脯保证,随即又想起什么,语气带着点小骄傲,“不过,明天我们再去玩的话,玲奈你要跟我一组!我们比赛爬那个绳网!今天你爬得太慢啦,差点害我们输给隔壁班那几个臭小子!”
“我才没有慢!” 玲奈立刻鼓起脸颊反驳,像只生气的小河豚,“是…是那个网子太难抓了!而且后来我不是追上去了嘛!”
“哼哼,反正明天要更努力!” 祥子做了个鬼脸,又看向一直沉默微笑的睦,“睦,明天你给我们当裁判好不好?要公平哦!”
睦看着两个争执又亲密的朋友,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平静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的涟漪。她伸出小手,一边一个,轻轻拉住了祥子和玲奈的手。
祥子和玲奈立刻停止了“争吵”,也回握住睦的手。三个小女孩就这样手牵着手,在金色的夕阳里,继续向坡顶走去。
“祥子姐姐,你说今晚静子婆婆会做什么好吃的呀?” 玲奈晃着两人牵着的手,仰着小脸问,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我好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