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六:有你在真好

世界六:两个小情侣的日常。

阳台的风铃响了三下，我探出头看，晾着的衬衫被风掀得猎猎作响。黄子弘凡推门进来时，我正踮脚收那件蓝白条纹的棉麻衫，他的脚步声顿在玄关，我回头就看见他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子。

“买了什么？”我把衬衫往衣架上挂，领口蹭过手背，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气息。

“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绿豆糕。”他把袋子往餐桌上一放，拉链没拉好，滚出两颗油纸包着的团子，“排队的人超多，我排了四十分钟。”

我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胳膊，果然烫得像刚晒过的被子。七月的午后太阳毒辣，他却穿着长袖卫衣——上周在舞台上被灯光烤得过敏，医生说要防晒，他就真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傻子。”我去冰箱拿冰袋，隔着保鲜袋往他后颈贴，“不会晚点去？”

“怕卖完了。”他缩着脖子笑，喉结在冰袋下轻轻滚动，“你说想吃三天了。”

我忽然想起去年他巡演，在后台收到我发的消息，说剧组盒饭里的梅干菜扣肉特别香。结果第二天收工，就看见他裹着羽绒服站在剧组门口，手里拎着保温桶，梅干菜的热气把他的眼镜片糊得白茫茫一片。那天零下三度，他说自己提前两小时溜出来，坐高铁转地铁，就为了让我趁热吃口家乡味。

“绿豆糕放冰箱了。”我把冰袋挪到他胳膊上，看见他手腕内侧有串浅浅的红印，是吉他背带勒的，“今天练了多久？”

“四个小时。”他往沙发上倒，抱枕被压得发出噗的一声，“新专辑的主打歌有点难，转音总卡壳。”

“我给你切了西瓜。”我把果盘往他面前推，挖了勺最中间的瓤递到他嘴边，“凉不凉？”

他张嘴接住，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我伸手去擦，被他含住指尖。舌尖温温热热的，像小猫在舔，弄得我手心发麻。在一起五年，他总爱做这些孩子气的事。

“晚上想吃什么？”我抽回手，指尖还留着点西瓜的甜，“我炖了银耳羹。”

“你做的都好。”他翻身趴在沙发上，脸埋进抱枕里，声音闷闷的，“下午看了你新剧的花絮。”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部剧里我演个被抛弃的妻子，最后一场哭戏拍了七遍，导演说要那种绝望到麻木的眼神。收工后我在化妆间坐了很久，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像只被雨淋湿的兔子。

“是不是太惨了？”我剥着葡萄，把籽吐在手心里，“我看的时候都觉得难受。”

他忽然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小狗。“你演到在雨里捡戒指那段，”他伸手碰了碰我的眼角，指腹带着点薄茧，“我想起你第一次试镜失败，也是蹲在雨里给我打电话。”

我确实记得。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我穿着租来的高跟鞋，在制片厂门口等了六个小时，最后被告知女主角定了别人。我蹲在梧桐树下给黄子弘凡打电话，话没说两句就开始哭，他在那头急得团团转，说要立刻买车票过来，结果我听见他那边传来吉他弦崩断的脆响——他当时正在录歌，为了哄我，把好好的琴弦弹断了。

“那时候你说什么来着？”我把葡萄塞进他嘴里，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嚼。

“我说你哭起来像小金鱼。”他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还说等我发了工资，就给你买条真的小金鱼。”

后来他真的买了。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缸，两条红尾巴的小金鱼在里面游来游去。我们当时住的出租屋太小，鱼缸只能放在床头柜上，夜里总能听见水声。有天我拍戏晚归，看见他蹲在床边，对着鱼缸弹吉他，说要给小金鱼写首歌。

“鱼缸还在储藏室呢。”我靠在他肩膀上，窗外的风铃又响了，“等有空翻出来擦擦。”

“好啊。”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再买两条金鱼。”

我被他逗笑，伸手去挠他胳肢窝，他笑着躲闪，不小心碰倒了果盘，西瓜籽撒了一地。夕阳透过纱窗斜斜地照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只交叠的蝴蝶。

“黄子弘凡。”我忽然认真地看着他，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小小的阴影，“我们现在真好啊。”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客厅里飘着银耳羹的甜香，冰箱里的绿豆糕还在慢慢变凉，阳台的风铃偶尔响两声，像谁在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歌。我想起那些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的夜晚，那些在电话里互相打气的清晨，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坚持都有了意义——不是为了聚光灯下的瞬间，而是为了此刻能这样靠着他，听他说一句“有你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