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告白

入秋后的夜晚渐渐有了凉意，晚风卷着桂花的甜香，悄悄溜进半开的窗户。

江辞坐在书桌前，对着那幅画了一半的肖像发呆。画里的祁逸辰已经快要完成，眉眼间的温柔藏不住，连他自己都能看出画笔下的偏爱。他拿起画笔，想添上最后一笔，指尖却有些犹豫——好像这一笔落下，心里的秘密就再也藏不住了。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是祁逸辰回来了。江辞慌忙把画纸翻过去，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他下楼时，祁逸辰刚换好鞋，正弯腰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灯光落在他发间，带着点疲惫，却依旧挺拔。

“回来了？”江辞的声音有点干。

“嗯，”祁逸辰抬头看他，眼里的倦意淡了些，“等很久了？”

“没有，刚画完画。”江辞避开他的目光，转身想去厨房倒杯水，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祁逸辰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触得江辞一颤。他回头，撞进对方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好像藏着星光，又好像裹着化不开的温柔。

“画室的灯还亮着，”祁逸辰的声音放得很低，“在画什么？不能让我看的那种？”

江辞的脸瞬间红透，像被戳中了心事，支吾着说不出话：“就、就是随便画画……”

祁逸辰低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松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客厅：“我买了桂花糕，刚出炉的，尝尝？”

盘子里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桂花香，在空气里弥漫。江辞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裹着清甜，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两人坐在沙发上，没怎么说话，却不觉得尴尬。电视开着，播放着无声的画面，成了最好的背景音。祁逸辰偶尔会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江辞嘴边，他下意识地张嘴咬住，指尖偶尔碰到一起，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会默契地顿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

夜深了，江辞起身想回房，却被祁逸辰叫住。

“江辞，”他站在月光里，身影被拉得很长，“陪我去院里站会儿吧。”

院子里很静，只有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月亮挂在树梢，把地面照得一片银白。两人并肩站在桂花树下，花瓣偶尔飘落，落在发间、肩头，带着淡淡的香。

“还记得孤儿院的那棵槐树吗？”祁逸辰忽然开口，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江辞愣了愣，点头。当然记得，那棵老槐树很粗，要几个人才能合抱，夏天会结满白色的花，落在地上像雪。

“有次你发烧，半夜哭着要找奶奶，”祁逸辰看着远处的月光，语气带着回忆的温柔，“我就背着你爬上去，坐在树杈上给你摘槐花。你说槐花像星星，攥着一把不肯放，后来在我背上睡着了，口水打湿了我半件衬衫。”

江辞的眼眶忽然有点热。那些模糊的记忆被他一提，变得清晰起来。原来他都记得，那些他以为早就被遗忘的小事。

“那时候我总抢你的东西，”祁逸辰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歉意，又带着点认真，“其实是怕你太乖，被人欺负。后来被领养那天，我站在巷口等了很久，想等你来送我，可你没来。”

江辞的心猛地一揪。他怎么会没去？他一直站在槐树下，看着那辆车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手里攥着的半块糖都化了。

“我去了。”他声音有点哽咽，“我在槐树下，看着你走的。”

祁逸辰的眸色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他往前走了半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看清彼此眼里的自己。

“江辞，”他轻声叫他的名字，指尖轻轻拂去他肩上的一片桂花花瓣，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我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找你两个字，像重锤敲在江辞心上，让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知道你画了我，”祁逸辰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角，语气带着笑意，却无比认真，“画里的我，比现实中好看。”

江辞的脸更红了，想后退，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

“别躲了，”祁逸辰低头，额头几乎要碰到他的，温热的呼吸落在他唇上，“我喜欢你，江辞。不是小时候的玩伴，是想和你一起吃很多顿饭，看很多次画展，住同一个家的那种喜欢。”

月光下，他的眼神亮得惊人，里面的情意藏不住，像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江辞淹没。

江辞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他那句“我喜欢你”在回荡。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发出了细碎的气音。最后，他用力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滚烫。

“我也是。”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

祁逸辰的眼里瞬间绽开笑意，像冰雪消融，像春暖花开。他伸手将江辞紧紧拥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力道很紧，像是要把这些年的错过都补回来。

“以后再也不分开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声音带着誓言的重量。

江辞在他怀里用力点头，把脸埋得更深。桂花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一个永远不会醒的梦。

原来那些横亘在岁月里的距离，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最终都在这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变成了最动听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