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帘缝隙里透进的月光格外清冽。江辞是被身边人不安稳的动静弄醒的，黑暗中他摸索着转过身，指尖刚触到祁逸辰的额头，就猛地缩回了手——烫得惊人。
“祁逸辰？”他低唤一声，借着月光凑近看，对方眉头紧蹙，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比平时粗重些。
江辞心里一紧，赶紧爬起来开了床头灯。暖黄的光线照亮祁逸辰的脸，他睫毛颤了颤，像是在做什么不舒服的梦，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低吟。
“你发烧了。”江辞伸手再试，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慌，转身就要下床找体温计。
手腕却被拉住了，祁逸辰半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怎么了？”
“你别动，我去拿体温计。”江辞想挣开，他却握得更紧了些，力气不大，却透着股依赖的意味。
“没事……”祁逸辰的声音含糊不清，头往他这边偏了偏，额角几乎要碰到他的颈窝，“有点冷……”
他身上确实烫得厉害，偏偏还说冷，江辞心都揪起来了，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很快回来，你乖乖躺着。”
好不容易让他松了手，江辞快步跑到客厅翻药箱，找到体温计又摸了盒退烧药，转身回卧室时，见祁逸辰已经蜷起了身子，被子被扯得乱七八糟。
“来，量个体温。”江辞扶着他的肩膀想让他躺平些，刚碰到他就被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似的。
“烫……”祁逸辰闭着眼呢喃，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知道烫，量完才好吃药。”江辞放柔了声音哄他，把体温计夹进他腋下，又拉过被子给他裹严实，“忍几分钟就好。”
他坐在床边没敢动，看着祁逸辰烧得泛红的脸颊，想起昨晚他淋了雨还说没事，心里又气又急。这人总是这样，天大的事都先往自己身上扛，一点不舒服从不爱说。
几分钟后抽了体温计看，39度2，江辞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去倒了杯温水，又把退烧药拆开递到他嘴边。
“来，吃药了。”他扶着祁逸辰的后颈想让他起来些，对方却迷迷糊糊地偏头躲开，嘴唇抿得紧紧的。
“不吃……苦……”祁逸辰的声音带着点孩子气的抗拒，平时沉稳的人，这会儿烧得没了力气，倒露出点脆弱的模样。
江辞又气又笑，耐着性子哄：“不苦，吃完病就好了，不然要一直难受的。”他把药片掰成小块，递到他嘴边，又把水杯凑过去，“就一口，咽下去给你吃糖好不好？”
祁逸辰似乎听懂了，终于微微张开嘴，江辞赶紧把药喂进去，再把水递过去。他喝了两口，却没咽利落，呛得咳嗽起来，胸口跟着起伏，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慢点喝，别急。”江辞赶紧给他顺气，拿纸巾擦了擦他嘴角的水渍，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喂完药，他又去拧了毛巾，敷在祁逸辰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祁逸辰舒服地喟叹一声，眉头渐渐舒展了些，呼吸也似乎平稳了点。
江辞守在床边，隔一会儿就换一次毛巾，又时不时伸手探探他的体温，总觉得没降下去多少。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云遮住了，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祁逸辰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他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祁逸辰的体温终于降了些，虽然还是烫，却没刚才那么吓人了。他睡得安稳了些，不再胡乱翻身，只是手还无意识地抓着江辞的衣角。
江辞一夜没合眼，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却毫无睡意。他轻轻拨开祁逸辰汗湿的额发，指尖划过他滚烫的脸颊，心里默默念叨：快好起来吧，下次再也不让你冒雨出门了。
晨光慢慢爬上窗台，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江辞看着祁逸辰渐渐平稳的睡颜，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了些，靠着床头闭上眼，却依旧牢牢攥着他的手，不敢睡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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