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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闵雪雅之“死”

循环尽头的光

11月15日(第六次循环)

  冰冷的绝望感几乎要将李敏赫吞噬。他强迫自己冷静,一遍遍回放前五次循环的惨烈结局。一个残酷的结论清晰浮现:仅凭自己,绝无可能在救下闵雪雅的同时全身而退。赫拉宫殿的每一个人,此刻都笼罩在不信任的阴影里。绝望的窒息中,一个身影猛地闯入脑海——车柱完!那个在第四次循环中意外出手相助,来历神秘的少年。

  “死马当活马医吧!”李敏赫孤注一掷地想——大不了,就再循环一次!他早早来到95层,按响了门铃。

  大门无声滑开。朴管家出现在门后,深色西装剪裁合体,白衬衫领口挺括,系着同色系领结,鬓角微白,梳理得一丝不苟。细框眼镜后的目光温和,却隐含洞悉一切的锐利。“是李律师家的小少爷,”他微微欠身,声音平稳无波,“您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来找车柱完。”李敏赫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几乎撞碎了门廊的寂静。

  朴管家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刻侧身让出通道,“好的,请进。”他将李敏赫引至宽敞而低调奢华的客厅,“您请稍坐片刻,我去通知少爷。”很快,一位女仆无声地奉上一杯鲜榨橙汁。

  李敏赫来得太早,车柱完刚结束晨间洗漱。听到朴管家通报李家小少爷来访,他眉梢微挑,脑海中浮现那双受惊兔子般的眼睛。“哦?是他……”车柱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眼中兴味渐浓,“让他等着,我这就过去。”

  面对车柱完慵懒却极具穿透力的审视,李敏赫摒弃了所有试探与迂回。他用最简洁也最惊悚的语言,精准描述了接下来几小时内即将发生的、关于闵雪雅死亡的每一个细节:周丹泰实施绑架的具体位置、千瑞珍的推波助澜、夏恩星的恶毒推搡、吴允熙那致命的一击……甚至精确到坠楼的时刻。

  车柱完脸上的慵懒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诧和深不见底的探究。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试图剖开李敏赫的灵魂:“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未卜先知?还是……”他拖长了尾音,冰冷的危险气息弥漫开来,“你参与其中?”

  李敏赫的声音嘶哑,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请帮帮我!车柱完!我必须救她!只要你帮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的秘密!”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拿出的、或许能撬动眼前这个危险男人的筹码——一个关于“循环”的惊天秘密。

  车柱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紧紧盯着李敏赫眼中那燃烧着绝望火焰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的真诚——那绝非精湛的演技可以伪装。一个匪夷所思却又极具诱惑力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伴随着巨大的、解谜般的吸引力。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带着危险兴味的弧度:“有意思……成交。”

  在车柱完应允后,两人快速商定了一个初步的营救计划。当然,车柱完心中还盘算着一个更“有趣”的后手,并未向李敏赫透露分毫。等李敏赫一离开,他立刻召来朴管家,低声下达了数项需要秘密安排的指令。

  行动开始。

  李敏赫严格按照计划,提前潜入大厅,从隐蔽的地漏处取走了闵雪雅藏匿的手机,迅速返回自己房间锁好。接着,他带上微型摄像机,再次潜入50层的设备机房,将自己隐藏好。他屏息凝神,冰冷的镜头清晰地捕捉下周丹泰和千瑞珍先后对闵雪雅施暴的铁证。就在夏恩星出现,对闵雪雅恶语相向并动手推搡的瞬间,李敏赫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接近,用沾满强效乙醚的手帕(车柱完提供),死死捂住了夏恩星的口鼻!夏恩星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咽,挣扎几下便软倒下去,失去了意识。

  救出惊魂未定的闵雪雅后,车柱完如约出现在约定地点接应。然而50层的高度如同天堑,上下都极为不便。三人刚进入电梯下行,金属门滑开,竟迎面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周丹泰!李敏赫心脏骤停,反应却快如闪电,一把将闵雪雅推进身后敞开的消防通道门内阴影处,自己则与车柱完并排挡住了周丹泰的视线。

  “周叔叔?派对结束了吗?”李敏赫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是敏赫啊,”周丹泰目光锐利地在两人身上扫过,审视意味浓厚,“我有点急事要处理。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位是?”他的视线落在车柱完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探究。

  “哦,这位是我朋友,”李敏赫连忙介绍,同时侧身让开车柱完,“95层的车柱完。”他又转向车柱完,声音努力平稳,“这位是顶楼的周丹泰叔叔。”

  “久仰。”车柱完微微颔首,姿态从容优雅,眼神却深不见底。

  “幸会。”周丹泰礼貌性地扯动嘴角,眼神中的疑虑并未消散。他目光如电,猛地伸手推开李敏赫和车柱完身后的消防通道门!门内空荡的楼梯间一览无余,只有冰冷的金属扶手和阶梯——闵雪雅已不见踪影(闵雪雅警觉偷偷躲开)。

  周丹泰带着狐疑匆匆离去。电梯门一合拢,李敏赫毫不犹豫地抓住车柱完的手臂,拔腿就跑,目标直指47层!电梯下降的短暂时间,如同油煎火燎。当电梯门在47层打开时,骇人的一幕瞬间刺入眼帘:吴允熙正死死掐着闵雪雅的脖子,半个身子已探出护栏,要将她推下去!

  “住手!”李敏赫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猛冲过去,狠狠撞开吴允熙!吴允熙猝不及防,后脑重重磕在冰冷的墙壁上,闷哼一声滑倒在地,晕了过去。而闵雪雅的身体已因巨大的惯性向外翻倒!李敏赫飞扑到护栏边,千钧一发之际死死抓住了闵雪雅的一只手腕!

  “车柱完!快点!我撑不住了!”李敏赫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撕裂,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闵雪雅的重量正一点点拖着他向下滑,冰冷的夜风从下方呼啸而过。

  车柱完反应神速,一个箭步上前,强有力的手臂牢牢抓住李敏赫的腰带和闵雪雅的另一只手臂。两人合力,咬牙对抗着重力,终于将命悬一线、几乎脱力的闵雪雅从死亡边缘拖了回来。

  此刻,车柱完预留的“后手”精准启动!

  他迅速对着微型通讯器下达指令。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与闵雪雅身形相仿、内部装有特制血包的仿真人偶,被精准地从47层护栏外抛下!人偶高速坠落,“砰”地一声砸落在赫拉女神石像怀中,内部血包瞬间破裂,大量“鲜血”四溅开来,在惨白的月光下触目惊心。借着夜色的掩护,一架早已悬停在低空、机身下方连着高强度透明鱼线的无人机骤然启动卷线装置。在重力和卷线机的双重作用下,人偶在“坠地”溅血的瞬间,其外部皮套便被极速拉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取,眨眼间卷进了无人机的特制回收舱内,消失无踪。地面上,一个由车柱完手下假扮、穿着与闵雪雅相同衣服、经过精细易容的“尸体”,迅速躺倒在赫拉女神雕塑怀中那片温热的“血迹”里,伪装成刚刚坠楼的惨烈现场。

  “好戏……开场了。”车柱完俯瞰着远处雕塑上那具以假乱真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看好戏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掌控全局的快意。

  他立刻带着惊魂未定、伤痕累累的闵雪雅和几乎虚脱的李敏赫返回95层。一进门,车柱完便拨通电话,命令早已潜入监控室的手下,立刻删除三人从47层出现直至进入95层电梯的所有监控录像,抹去一切痕迹。

  在书房巨大的屏幕墙前,车柱完惬意地坐下。屏幕上分割的画面,清晰地显示着赫拉宫殿各处他秘密布下的隐蔽摄像头捕捉到的实时景象——周丹泰、千瑞珍等人正慌乱又默契地处理着“尸体”,清理现场。这是他入住赫拉宫殿后秘密布下的天罗地网,无人知晓。

  客房里,朴管家正手法娴熟、细致地为闵雪雅处理身上的擦伤和淤痕。李敏赫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惊魂未定,目光落在车柱完刚才随手丢给他的一沓厚厚文件上。他下意识地翻开,只看了几页,大脑就仿佛遭遇了信息炸弹,一片轰鸣——

  文件里事无巨细地记录了闵雪雅从出生至今的所有重要信息:她是申秀莲的亲生女儿,出生时被周丹泰调包;她所在的孤儿院,涉及出卖小孩骨髓给富人治病的肮脏交易;她在美国被收养,她的养兄名叫洛根·李……所有被掩盖的、血淋淋的真相,都冰冷地陈列在纸页之间。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李敏赫的神经,让他几乎停止了思考。这份资料不仅揭示了足以颠覆整个赫拉宫殿的惊天秘密,更冷酷地展示了车柱完那深不可测的能量——这些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的秘密,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丢在了自己面前。

  稍后。

  换下沾了灰尘和吴允熙血迹的衣服,朴管家已贴心地准备好一套与他身上礼服同款的崭新西装。在隔壁客房洗去一身疲惫和冷汗,穿戴整齐后,专业的造型师迅速为李敏赫打理好略显凌乱的发型,镜中的少年勉强恢复了平日的贵气,只是眼底的惊惶尚未完全褪去。

  “敏赫少爷,少爷请您去书房。”朴管家适时出现。

  “好。”李敏赫深吸一口气,走向那间充满秘密的房间。

  车柱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勾勾手指让他看监控画面。屏幕上分割的场景令人心头发寒:大厅里,千瑞珍、姜玛丽和他的妈妈高尚雅正神色紧张地清理着“坠楼现场”的血迹;另一组画面则清晰地拍下了周丹泰、夏允哲和他爸爸李奎镇合力“转移尸体”的全程。

  “爸爸妈妈?这是怎么回事?闵雪雅并没有死啊!”李敏赫看着父母参与“毁尸灭迹”的画面,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困惑。

  “确实,是我伪造了她的死亡。”车柱完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天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敏赫追问,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因为好玩啊,你不觉得吗?”车柱完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纯粹的、近乎残忍的兴味,“看这些平时道貌岸然、心怀鬼胎的人,在突如其来的‘死亡’面前会露出怎样丑恶的嘴脸?看看一个母亲的复仇火焰会被如何点燃……这出戏,难道不是精彩绝伦吗?”他嘴角的笑意冰冷而玩味。

  李敏赫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却如同恶魔般的男人,一种深切的恐惧攫住了他。

  “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车柱完站起身,缓步靠近李敏赫,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握住了他脆弱的脖颈,指尖的冰凉触感让李敏赫浑身一颤,“说说吧,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别让我发现你在撒谎,不然……”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李敏赫双目含泪,猛点头。在车柱完无形的压迫下,他将自己陷入时间循环、不断重复这致命一天的经历和盘托出,并坦白了自己的推测——这个循环的目的,或许就是逼迫他“做一个好人”。

  车柱完并没有怀疑这个离奇的说法,反而收回了手,陷入认真的思考。“哦?真的只为了让你做一个好人,这么简单?”他摩挲着下巴,眼神锐利,仿佛在评估一个有趣的谜题。

  “这只是我的推测,”李敏赫喘了口气,解释道,“它每次都是在我做坏事、或者没能阻止坏事发生时出现。只要我努力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循环似乎就会……结束。”

  李敏赫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收拾好心情。他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父母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难辨。深吸一口气,他挺直脊背,跟着车柱完若无其事地走出了95层,朝着楼下那场灯火辉煌、暗流汹涌的赫拉宫殿一周年纪念派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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