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白泳是被厨房传来的煎蛋声吵醒的。
她趿着拖鞋推开门，正撞见明舟系着她的碎花围裙站在灶台前，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在他发梢镀上圈金边。锅里的鸡蛋“滋啦”作响，金黄的边缘微微翘起，是她喜欢的半熟溏心款。
“醒了？”明舟回头冲她笑，手里还拿着吐司片，“今天换个花样，做三明治。”
白泳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把煎蛋小心地铺在吐司上，番茄酱挤成歪歪扭扭的笑脸。昨晚游泳馆里的起哄声仿佛还在耳边，脸颊忽然有点发烫——原来“一起吃早餐”的承诺，实现得这么快。
“快过来，不然溏心要凝固了。”明舟把盘子往餐桌推了推，围裙带子在背后松了，露出小块紧实的脊背。白泳走过去帮他系好，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像有电流窜过，赶紧缩回手。
两人相对而坐时，晨光刚好漫过餐桌。白泳咬了口三明治，蛋黄顺着嘴角流下来，明舟伸手替她擦掉，指腹的温度留在脸颊上，暖得人心慌。
“今天去游泳馆，他们会不会……”她没说下去，却看见明舟眼里的笑意。
“管他们呢。”他喝了口牛奶，“反正我们说的是真心话。”
走到游泳馆门口时，果然被等在那里的林教练逮个正着。他吹了声口哨，冲王姐挤眼睛：“看看这对，连步伐都这么同步！”
王姐手里拿着考勤本，却故意往两人中间凑：“小白，老实交代，明舟是不是早就对你有意思？上次他还跟我打听你喜欢什么牌子的牛奶呢。”
白泳的脸唰地红了，明舟却把她往身后护了护：“别欺负她，要问问我。”他说着，自然地接过白泳手里的泳帽，指尖擦过她的掌心，“我们去换衣服了。”
更衣室里，白泳对着镜子系泳衣带子，忽然听见隔壁隔间传来王姐的声音：“小白，明舟那小子别看话少，心细着呢。去年你感冒请假，他替你把学生都照顾得好好的，还跟我请教‘女生感冒吃什么粥好’。”
白泳的手顿了顿，想起去年那个雨天，自己裹着被子发低烧，确实收到过明舟的消息，问她“好点没”，当时只当是同事间的关心。原来有些心意，早就藏在细节里了。
上午的教学格外顺利。白泳正教孩子们划水动作，忽然看见明舟站在泳池对岸，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目光一直跟着她。有个小女孩指着对岸笑：“白老师，明老师总看你！”
她的手一抖，浮板差点掉水里，抬头就撞见明舟眼里的笑，像揉碎了的阳光。
午休时，林教练非要拉着大家凑钱买奶茶，点单时特意喊：“明舟，给你家小白点什么？她上次好像说喜欢珍珠的。”
明舟没反驳，接过手机点了杯三分糖的珍珠奶茶，又加了份椰果——是白泳昨天无意中说“椰果嚼着好玩”。白泳看着他低头付款的侧脸，忽然觉得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比奶茶还要甜。
下午的自由练习时间，泳池里只有几个熟客。明舟正在指导一个大叔换气，白泳坐在休息区翻教学手册，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大叔脚滑掉进深水区，慌乱中溅起大片水花。
明舟几乎是瞬间跳下去的，手臂稳稳托住大叔的腋下，游向池边时，脚踝却被慌乱中乱蹬的大叔踹了一下。白泳跑过去帮忙拉人，看见他脚踝迅速红了一片。
“没事吧？”她蹲下来想查看，却被明舟按住手。
“小伤。”他笑着摇头，目光却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别担心。”
等送走大叔，白泳硬是把他按在长椅上，拿了医药箱过来。碘伏棉签碰到伤口时，他还是疼得皱了皱眉。“都肿了还说没事。”她的声音有点闷，想起他手腕那道旧疤，原来每次救援都藏着这样的风险。
“以前比这严重的都有。”明舟忽然握住她拿棉签的手，“但这次不一样。”
白泳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睛里。“以前总想着要救人，不能出事。”他的声音很轻，混着泳池的水声，“现在想着，我得好好的，不然谁给你做三明治。”
周围的水声好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白泳看着他脚踝的红肿，忽然低头在上面轻轻吹了口气，像小时候摔破膝盖，妈妈对她做的那样。
明舟的身体僵了僵，随即笑出声，眼里的光比水面还亮。
闭馆时，林教练他们故意先走了，留两人收拾东西。白泳叠着救生衣，忽然听见明舟说：“周末去我家吧？我妈总问我，什么时候带那个‘很重要的人’回家吃饭。”
她的手顿了顿，想起他说“我朋友那房子要租给很重要的人”，原来从一开始，他说的就是自己。暮色漫进游泳馆，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好啊。”白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锁门时，明舟忽然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白泳，”他的声音混着晚风吹进来的槐花香，“真好。”
白泳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觉得难熬的日子，那些在旧出租屋里偷偷掉的眼泪，都成了铺垫。原来最好的时光，就是现在——有人为你做溏心蛋三明治，有人在泳池对岸偷偷看你，有人把你的喜好记在心上，有人在你身边说“真好”。
晚风穿过空旷的游泳馆，带着点消毒水的味道，却比任何香气都让人安心。两人牵着手走出大门，路灯在地上投下两道依偎的影子，一直延伸向巷口那片温暖的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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