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芒不知何时暗了下去，殿内光线渐渐转为昏沉。盘龙玉柱在地上投下的影子扭曲晃动，像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巨蛇。空气凉飕飕的，王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微微打颤。
水清漓的手指还捏着她的下巴，力道没松。他低下头，那双深邃的眼睛近在咫尺，王默甚至能看见自己在他瞳孔里小小的倒影。他的眼神像探照灯，把她里里外外照了个通透，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你的眼泪能解蚀骨毒，"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王默听不太懂的复杂情绪，"这绝非普通人类能做到。"
王默的下巴被捏得生疼，眼眶更红了。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想把眼泪憋回去。可越想憋，眼泪越多，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水清漓冰凉的手指上。
"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疼又怕，"我就是个普通高中生...考试总考砸...零花钱也不够花...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周围的侍从们大气不敢出，都低着头窃窃私语。有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王默耳朵里。
"人类怎么会有这么纯净的治愈力..."\
"阁主说得对，这太不正常了..."\
"难道她不是普通人类？"
王默心里又气又急，想辩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啊！今天之前，她的人生最大的烦恼就是考试没考好回家怎么跟妈妈交代！
就在这时，整个大殿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水晶灯叮叮当当作响，像是随时会掉下来。王默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抓住水清漓的衣袖。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臭氧气味，跟雷雨过后闻到的味道很像，但是浓得多。王默感觉自己的鬓角头发都竖了起来，皮肤有些发麻。
"轰隆——！"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大殿厚重的木门被一道金色的闪电击得粉碎。木屑混着电光四射，溅得到处都是。王默吓得紧紧闭上眼睛，躲到水清漓身后。
等她稍微缓过神，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大殿中央的地面裂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纹路，金色的电流在裂缝中窜动，发出滋滋的声响。一个魁梧的身影在电光中慢慢显现出来。
那人有着紫蓝色的短发，发梢还冒着细小的电火花。金色的瞳孔像两盏小灯，目光凶狠地扫视着殿内。他没穿上衣，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和手臂，肌肉发达得像健身教练。浑身上下都环绕着噼里啪啦的电光，一看就不好惹。
王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人比刚才那位冷冰冰的水阁主看起来危险多了。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男人的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王默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她手心的灵犀徽章上。他挑了挑眉，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灵犀阁这是没人了吗？"他的声音跟打雷似的，震得王默耳朵嗡嗡响，"竟然让一个卑微的人类来执掌灵犀徽章？"
水清漓往前一步，将王默挡在身后。他周身泛起淡淡的蓝色水光，像是一层薄薄的保护膜。
"庞尊，"水清漓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已经被灵犀徽章认可，是新任的灵犀阁主。"
那个叫庞尊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屋顶都快塌了。
"认可？"他笑够了，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凶狠，"不过是个笑话！我感应到灵犀契约出现异动，就知道准没好事！肯定是这个人类玷污了灵犀之力！"
王默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手心的灵犀徽章突然变得滚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地上的电流顺着大理石蔓延过来，到她身边时，她感觉浑身刺痛，像是有无数根小针在扎她。
"我...我没有..."王默颤抖着辩解，可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也不想的...是这个徽章自己粘上来的..."
庞尊根本没理她，眼睛死死盯着水清漓："水清漓，你居然让一个人类当阁主？你忘了我们灵犀阁的规矩了吗？"
"规矩就是遵从灵犀徽章的选择，"水清漓面无表情地说，"徽章选中了她，她就是阁主。"
"狗屁的选择！"庞尊怒吼一声，周身的电光变得更加明亮，"我看是这破徽章出问题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怎么可能担此重任？我今天就毁了她，让灵犀徽章重新选择！"
说着，他猛地挥手，一道金色的闪电朝着王默劈了过来。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王默吓得眼睛都闭上了，心想：完了，这下死定了。
就在这时，水清漓动了。他双手迅速结印，蓝色的水光在他身前汇聚成一面水墙。
"水龙壁！"
金色的闪电击中水墙，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两种力量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周围的侍从们都被震倒在地。王默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后背撞到冰冷的玉柱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抬头一看，那坚硬的盘龙玉柱上，竟然被震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王默惊呆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发出这么厉害的招数？这真的不是在拍电影吗？
"水清漓！你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类跟我动手？"庞尊愤怒地咆哮着，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怒火。
"她现在是灵犀阁主，"水清漓的声音依旧平静，"按照规矩，我们必须保护她。"
"规矩？"庞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在这个世界上，力量就是规矩！她一个弱小的人类，根本不配当阁主！"
王默蜷缩在玉柱旁边，看着眼前这两个拥有超能力的男人对峙。一个周身环绕着电光，像暴怒的雷神；一个掌控着水流，冷静得像块冰。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她害怕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停地打颤。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妈妈以前告诉她的话。小时候她特别怕黑，一到晚上就哭闹。妈妈总是抱着她，温柔地说："默默不怕，遇到害怕的事情，就试着微笑。微笑会让你变得勇敢。"
那时候她还不懂，害怕的时候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可现在，她下意识地想试试。也许，微笑真的能让她平静一点？
她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微笑。可是太害怕了，笑容比哭还难看。泪珠还挂在眼角没掉下来，嘴角却僵硬地向上扬着，形成了一个既恐惧又带着点善意的奇怪表情。
就在这时，庞尊失去了耐心。他怒吼一声，全身爆发出刺眼的雷光，比刚才强烈了好几倍。整个大殿都被照得亮如白昼，王默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够了！我没时间跟你耗！"庞尊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今天我一定要毁了这个人类！"
一道更加粗壮的金色雷霆从他手中射出，像一条发怒的毒蛇，绕过水清漓的水龙壁，直奔王默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水清漓脸色大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惊呼一声："小心！"
王默的心跳瞬间停止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金色的雷霆朝自己飞来，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烫的温度和刺痛的电流。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几秒钟过去了，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王默疑惑地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那道金色的雷霆在离她脸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就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动弹不得。
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道狂暴的雷霆，竟然开始慢慢变得黯淡，金色的光芒逐渐消退，最后"滋"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侍从们张大了嘴巴，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庞尊更是震惊得后退了两步，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我的雷霆之力...怎么会...凭空消失？"
水清漓也愣住了，他看着王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深深的思考，仿佛在想什么极重要的事情。
王默自己也懵了。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庞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奇怪的微笑？
就在这时，水清漓迈步向她走来。他在她面前停下，缓缓弯下腰，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王默犹豫了一下，还是颤抖着伸出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凉，像冰一样。王默的手却因为紧张和害怕，变得热乎乎的，还在不停地冒汗。两种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水清漓轻轻一拉，就把王默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力气很大，却意外地很温柔，没有弄疼她。
"起来吧，"他轻声说，"你没事了。"
王默站稳身子，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她看着水清漓，小声问道："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那个雷电突然消失了？"
水清漓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他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你的体质...比我想象的更特殊。"
王默不明白他的意思。特殊体质？她从小到大连感冒都很少得，除了偶尔考试运气特别差之外，哪里特殊了？
就在这时，庞尊回过神来。他狠狠地瞪了王默一眼，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困惑。
"哼，"他冷哼一声，语气不屑，"不过是侥幸而已！别以为这样就能证明什么！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庞尊，"水清漓突然开口叫住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灵犀阁的规矩。她现在是我们的同伴，也是新任阁主。以后不许再对她动手。"
庞尊的身体僵了一下，没回头，也没说话。几秒钟后，他化作一道金色的电光，"嗖"地一下消失在了大殿里。
大殿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侍从们低低的议论声。
水清漓转过身，继续看着王默。他的眼神依旧深邃，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跟我来，"他突然说，"我有话问你。"
说完，他转身朝着大殿深处走去。
王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那些好奇又敬畏的目光，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这个冷冰冰的水阁主。
水清漓走得不快，王默刚好能跟上他的脚步。两人沉默地穿过空旷的大殿，朝着里面一个看起来像是书房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门口，水清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王默。房间里没有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天光，刚好照亮他一半的脸。
他突然向王默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近得王默又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像雨后青竹一样的冷香。
王默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水清漓却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动作很轻，力道却不容挣脱。王默感觉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发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神秘。
水清漓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话：
"看来，你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温热的气息拂过王默的耳廓，让她的脸红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就感觉到手心的灵犀徽章又开始发烫，并且闪烁起奇异的蓝光。
那光芒映在她困惑的脸上，也映在水清漓深不可测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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