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我平静地接过文件,既然她要用钱来买断这份亲情,那就如她所愿吧。
张律师从公文包中取出另一份文件:“这是财产接收确认书,需要您核对金额并签字。第一页是房产过户,第二页是信托基金明细。”
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响,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
和张律师告别后,我的双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套她留下的房子走去。
暮色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在车窗上流淌。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我一眼,问我去哪,我无意识地翻开那本房产证,念了上面的地址。
那套位于二环的公寓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色,那双神似她的眼睛正在回视着我,彷佛此刻她就站在我的对面。
当钥匙插入锁孔时,我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这里会不会还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餐桌上会不会摆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会不会在某个抽屉里留下蛛丝马迹?
门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光线昏暗,半拉的窗帘透进街灯微弱的光亮。
我摸索着按下开关,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站在玄关处,缓缓打量着屋内的一切。所有的家具上都覆盖着防尘白布,在灯下泛着惨淡的光。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尘埃,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浮动。

双腿突然一软,这一天的疲惫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得知事情时的震惊,签字时的故作镇定,和这一路强撑着的倔强,此刻都化作了沉重的铅块,坠着我的脚步。
我踉跄着朝沙发走去,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哗啦——”
白布应声而落,扬起一片细密尘埃。尘雾在灯光下慢慢飘散,露出沙发和茶几的本来面目。
暖白色的真皮沙发上还留着微微凹陷的褶皱,茶几表面落了一层薄灰,却依稀能看出经常使用的痕迹。
我顾不得呛人的灰尘,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就在身体陷入靠垫的瞬间,余光瞥见茶几上那个泛黄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我直起身,轻轻拾起它,这应该是我的母亲秦云留给我的信。
将信小心翼翼地拆开后,我缓缓地读了起来...
我最爱的小雪:
见字如唔,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已满十八,首先得祝我的宝贝成年快乐!
你一定恨透妈妈了吧?怪妈妈抛下了你对不对?每当想到你可能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妈妈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还记得你三岁那年发高烧,我整夜整夜地抱着你,那时候我就发誓要一辈子照顾好你。可是现在,妈妈却成了伤害你最深的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妈妈没能陪你长大,没能牵着你的手送你进中学,没能在你第一次来例假时给你煮红糖水,没能看着你穿上漂亮的裙子去参加毕业舞会。妈妈多想亲眼看看,我的小雪长成大姑娘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