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没办法,只能端着早餐下楼。
餐厅里,陆衍琛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
陈姐犹豫了很久,才走过去,声音像蚊子哼
陈姐先生,沈小姐她……她还没起,叫了也没反应,水也没喝一口。
陆衍琛翻报纸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陈姐。
他的眼神很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像淬了冰的刀,让陈姐瞬间闭了嘴,声音越来越小
陈姐我……我就是有点担心她身子撑不住……
陆衍琛看好她。
陆衍琛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放下报纸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陆衍琛别让她死。
说完,他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径直走向玄关,没有再问一句关于沈知意的情况。
别墅大门“砰”地关上,震得客厅的水晶灯晃了晃。
楼上的沈知意,刚好听到了那句“别让她死”。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彻骨的冰冷——
他留着她的命,不是因为在意,只是因为她还有用,还能用来牵制小礼,还能让陆家的“契约婚姻”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可她不能死。
小礼还在医院等着她,等着她兑现“出院后去吃草莓蛋糕”的承诺。
她要是死了,小礼的治疗会立刻中断。
这些念头像鞭子一样抽着她,让她终于有了动弹的力气。
她缓缓撑起身体,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木偶。
下床时,脚腕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礼服碎片,尖锐的布料边缘划破了皮肤,她却感觉不到疼——比起心里的痛,这点皮肉伤根本不算什么。
她弯腰想去捡衣服,却发现那件香槟色礼服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法穿。
无奈之下,她只能走进陆衍琛的衣帽间。
巨大的衣柜里挂满了他的西装和衬衫,带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味。
沈知意随手抓过一件黑色的衬衫,套在身上,衬衫很长,刚好遮住大腿,却依旧让她觉得羞耻——
这是属于他的味道,属于那个伤害她的人的味道。
她快步跑回自己的卧室,躲进浴室,反锁了门。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她把自己整个泡进去,温热的水没过肩膀,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冰冷的身体。
她伸出手,用力地搓着自己的手臂、肩膀、脖子——那些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触感,像脏东西一样,怎么也洗不掉。
她越搓越用力,皮肤被搓得发红,甚至渗出血丝,她却像疯了一样停不下来。
眼泪掉进浴缸里,和热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泪。
接下来的三天,沈知意几乎没出过卧室。
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像个活死人。
陈姐每天三餐都会准时送来,劝她吃一点,她却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陈姐没办法,只能每天晚上给陆衍琛发消息报备
陈姐【沈小姐今天没吃东西,喝了点水,没寻短。】
陆衍琛的回复永远只有两个字
陆衍琛【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伤得她很深,可他不后悔。
那晚的失控,虽然带着酒精的影响,却是他真实的想法——
他要她记住,她是他的人,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别想逃离。
这三天,陆衍琛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站在沈知意的房门口。
他手里攥着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塑料包装被捏得变了形。
那是八年前,那个雨夜,她塞给他的同款。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想干什么,是想跟她道歉?
还是想确认她还活着?
最终,他都只是站一会儿,听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然后转身回自己的卧室。
房间里的沈知意,其实每次都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她会紧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假装自己听不到。
可他身上的雪松味,似乎能透过门板飘进来,让她想起那晚的一切,让她浑身发抖。
直到第四天下午,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亮起,是医院发来的短信:
护士【沈小姐,知礼少爷今日复查,指标稳定,骨髓配型高分辨率结果预计下周出,请勿担心。】
沈知意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拿起手机。
看着“知礼”两个字,她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小礼还在等她,小礼的配型结果快出来了,她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
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里冒出来——逃离。
她要带小礼离开这里,离开陆衍琛,离开这个像牢笼一样的别墅,离开所有的威胁和伤害。
他们可以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找一份普通的工作,陪着小礼治病,过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