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血糖的小插曲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让温阮和厉烬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隔阂，又消融了几分。
周一早上，温阮下楼时，看到餐桌上除了惯常的早餐，还多了一小碟切好的水果和一瓶蜂蜜水。张妈笑着解释：“先生特意交代的，说早上吃点甜的不容易低血糖。”
温阮拿起那瓶蜂蜜水，玻璃瓶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显然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她拔开瓶塞，一股清甜的花香扑面而来，是她喜欢的洋槐蜜。
“他什么时候交代的？”她问。
“凌晨先生回来的时候，特意去厨房看了看，说让我早上准备的。”张妈叹了口气，“先生看着冷，其实心细着呢。”
温阮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蜂蜜水，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心底。
厉烬今天出门比平时晚了些，下楼时看到温阮正在喝蜂蜜水，眸色柔和了几分：“今天下午有个慈善晚宴，穿我让管家给你准备的礼服。”
温阮愣了一下：“慈善晚宴？我也要去吗？”
“嗯。”厉烬拿起一片吐司，“算是带你正式亮相，以后这种场合少不了。”
温阮心里有些抵触，却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厉太太”必须履行的义务。
下午，设计师准时上门，给温阮换上了一件香槟色的晚礼服。礼服款式简约大方，却在细节处透着精致，肩线处镶嵌着细碎的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很好地衬托出她温婉的气质。
“厉太太穿上这件礼服，简直像月光下的精灵。”设计师由衷地赞叹。
温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她已经很久没穿这么正式的礼服了，更别说参加这种名流云集的晚宴。
厉烬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温阮站在落地镜前，香槟色的礼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长发被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露出优美的天鹅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妆容，既不张扬，又难掩风华。
他的脚步顿了顿，眸色深了深，像是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神。
“准备好了？”他走上前，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温阮转过身，看到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身姿挺拔，眉眼间的冷硬被晚宴的氛围柔和了些，更显矜贵。“嗯。”
厉烬的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耳垂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珍珠圆润饱满，泛着柔和的光泽。
“戴上。”他拿起一只耳环，示意她靠近。
温阮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低下头。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廓，带着微凉的温度，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好了。”厉烬后退一步，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满意，“走吧。”
慈善晚宴设在一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水晶吊灯璀璨夺目，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在空气中流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温阮挽着厉烬的手臂走进宴会厅，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好奇、探究、羡慕、嫉妒……各种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
“别怕，跟着我就好。”厉烬低声在她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温阮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厉烬显然是这场晚宴的焦点，不断有人上前和他打招呼，寒暄客套。他应对自如，却始终没有松开温阮的手，介绍她时，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这是我太太，温阮。”
每当这时，温阮都会配合地露出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示意。她能感觉到，那些原本带着轻视的目光，在听到“厉太太”三个字时，都收敛了不少。
两人走到角落的休息区，刚想喘口气，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走了过来——是林薇薇。
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礼服，妆容艳丽，看到温阮时，眼神里的敌意几乎要溢出来。“厉烬，好巧啊。”她无视温阮，径直对厉烬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
厉烬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林薇薇却不依不饶，目光落在温阮身上，语气带着嘲讽：“温小姐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吧？看起来有点紧张呢。也是，毕竟这种地方，不是谁都能来的。”
温阮还没来得及开口，厉烬就先一步说道：“我太太喜欢安静，林小姐要是没事，就请自便吧。”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厉烬，你为了她这么对我？”
“她是我太太。”厉烬的语气冷了下来，“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林薇薇咬着唇，眼眶红了，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看着林薇薇落寞的背影，温阮心里有些复杂。她转头看向厉烬：“谢谢你。”
“我说过，你是厉太太。”厉烬看着她，眼神深邃，“没人可以欺负你。”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带着一种灼热的温度，让温阮的心跳莫名加速。她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晚宴进行到一半，开始了慈善拍卖环节。第一件拍品是一幅当代画家的油画，起拍价五十万。
温阮对艺术品向来感兴趣，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喜欢？”厉烬注意到她的目光。
温阮摇摇头：“就是觉得画得还不错。”
厉烬没说话，只是在拍卖师报出一百万时，淡淡地举了举牌：“两百万。”
全场一片哗然。这幅画虽然不错，但远远不值这个价。
最终，厉烬以两百万的价格拍下了这幅画。
温阮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买这幅画？”
“慈善嘛，不在乎价值。”厉烬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落在她脸上，“而且，我觉得你会喜欢。”
温阮的心微微一动。他是因为看到她多看了几眼，才拍下这幅画的吗？
拍卖结束后，厉烬带着温阮去了露台。露台风很大，吹散了宴会厅的喧嚣，也吹散了温阮心头的燥热。
“这里的夜景不错。”厉烬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温阮也靠了过去，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带着一丝凉意。“嗯，很美。”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却并不觉得尴尬。
“温阮。”厉烬突然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止是协议夫妻？”
温阮愣住了，猛地转头看向他。他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她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她吗？还是……
“我……”温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确实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可那份协议像一道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让她不敢轻易跨越。
厉烬看着她犹豫的样子，眸色暗了暗，却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当我没说。”
他转过身，走向宴会厅：“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温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厉烬刚才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她不知道自己对厉烬的感情，是不是爱。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排斥他、恐惧他了。甚至……有了一丝期待。
回到别墅时，已经很晚了。温阮换下礼服，卸了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厉烬那句“有没有想过，我们不止是协议夫妻”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到厉烬的书房还亮着灯。他大概还在工作吧。
温阮犹豫了很久，还是走到厨房，给厉烬煮了一杯热牛奶。她记得张妈说过，他胃不好，晚上喝杯热牛奶对胃好。
她端着牛奶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温阮推开门，看到厉烬正在看文件，眉头紧锁着，似乎遇到了难题。
“还没睡？”她把牛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厉烬抬起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眉头：“马上就好。”
“喝杯牛奶吧，有助于睡眠。”温阮说完，转身想走。
“温阮。”厉烬却叫住了她。
温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刚才在露台上的话，我是认真的。”
温阮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瞬间涌上热意。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我……我不知道。”
厉烬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眸色柔和了几分，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没关系，我可以等。”
温阮抬起头，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霸道，只有满满的耐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匆匆说了句“晚安”，就转身跑出了书房，像是在逃离什么。
回到房间，温阮靠在门板上，手抚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知道，自己心里那道防线，在厉烬这句“我可以等”面前，已经摇摇欲坠了。
也许，她真的可以试着，去跨越那道鸿沟。
也许，她和厉烬的故事，真的可以不止是一场交易。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片温柔的海。温阮躺在床上，看着那片月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个夜晚，似乎和以往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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